要不是那身衣服和老道士手臂上洗不掉的刺青,他几乎认不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小白哲捂住嘴,想把叫喊逼迫回去,下一秒眼泪就已夺眶而出,小小的掌心握住老道士的手,哭得好像要断气,恐慌感溢满心头,他甚至不知道要去控诉谁。
像只疲惫的倦鸟,被人狠厉废去双腿,本就飞不动的翅膀,彻底摔下天际,再也爬不起来,满身脏污,满身泥土,声嘶力竭,稚嫩的小脸挂满泪水,身边一片空白。
从那之后,他极度害怕鬼怪,不是害怕怪力乱神,他知道,那个会扮鬼吓唬他,再把他抱在怀里哄的人,永远长辞于世。
小白哲蹲在尸体旁,擦擦眼睛,涩痛得厉害,摸出偷来的钱袋,还不够卖口棺材。
跄跄踉踉站起身,小白哲走到佛像前,摸出个灰扑扑的布袋,抽抽噎噎打开。
老道士背着他藏了点钱,夜里讲梦话,说是要给他再长大点读学堂用,将来考上当状元,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其实就在佛像桌下,用稻草遮住。
匆匆出门,买口棺材,托求几个乞丐挖出墓坑,将人安生安葬,未吃完的烤鸡放在木碑旁,上面刻着老道士的三个字,小白哲对着叩了几个响头。
空荡荡来,空荡荡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小白哲在街上游荡一阵,夜里总睡不着,以前都是老道士搂着他睡,一些乞丐瞧他可怜,常常拿些冷馒头给他,浑浑噩噩过几个月,直到自己被陆庄主捡回去。
陆笔恒刚捡到到他时,浑身脏兮兮的,一张小脸压根看不出原本的相貌。
双眸红肿,像是经常哭,见人还不答话,有人递东西就吃,没人理就呆住不动,像失去魂的痴傻儿。
放在身边养几日,不让人碰自己,洗澡就摔东西,扯破新衣服,陆笔恒拿他毫无没办法,只得将人带回北宗,正巧陆沉渊在朝阳厅习字。
小白哲推开他闷声走到桌案跟前,仔细看着陆沉渊一笔一划的摹写,双眸点上光彩,自己拿起笔,依样画葫芦的写出相同的字,缓缓道:“我想读书习武。”
陆笔恒神采飞扬,脸上蹦出笑意,让陆沉渊带着人好好收拾捣腾,洗漱完毕后,站着不动,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嫩娃娃,除去消瘦的身形,五官生得精致可人,陆笔恒看着喜欢得不行,大手抱起他,取了个名字,简直把他当第二个儿子养。
北宗虽未生他,却养他,培育他,陆笔恒于白哲而言是第二个亲人,就算日后在王府过日子,也必然会回来。
拍拍自家师傅脊背,嘴里却不着调道:“大好的日子,师傅这是要在徒儿面前哭鼻子了?”
陆笔恒对着他头就是一狠巴,刚挤出的伤感被破坏得灰飞烟灭,用袖子擦擦眼角,虚张声势道:“孽徒,和谁学的,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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