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远的房间散发着与自己房间十分相似的味道,盛松阳思索了片刻才想明白这是棉被的味道,再想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他们用的是一个牌子的柔顺剂。其实不仅是棉被,他们的睡衣,校服,甚至连牙膏,沐浴露都是共用的。臭脸摆了一整天的男生望着黑暗里的虚无,沉沉地喊他:“楼远远。”
“在呢!”楼远远仿佛一直在等他开口,应得十分响亮。
这件事好像迟早都会发生,就如同因果循环一般,因为楼远远不能是以前的楼远远,所以他以后会拥有很多朋友;因为他会拥有很多朋友,所以他会变得积极阳光;又因为他变得积极阳光,所以他不再是以前的楼远远。结果是他想要的结果,那么他盛松阳在这种循环里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能把很难很难的数学题步骤清晰的解下来,却无法解这道逻辑十分清楚的题目。就好像他看到的那瞬间就知道了应该怎么解,可写下来“解”的那一刻忽然发觉自己把步骤忘得一干二净。
有人少年老成,时间一长就会让人忽略他也只是十七岁的年纪,他能解深奥的数学题是因为熟能生巧,可楼远远只有一个;他做错了题下次可以不再错,但是有些事并不会给他第二次犯错的机会。盛松阳忽然觉得嗓子很干,说出来的话也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干巴巴的:“......你还没把你今天的经历讲完。”
他终归是惶恐的,说实话今天从项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盛松阳就想过要把楼远远永远锁在家里,交什么朋友呢?他都不想让他的那些同学们多看他一眼。可他不能做这些,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盛松阳为了满足自己那就会伤害到楼远远,因此他宁可自己生自己的气,宁可用五花八门的借口去开解自己。
其实盛松阳一开始就知道问题的答案,从始至终他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刻意去掩盖,刻意去逃避。
他太害怕失去了,所以他希望楼远远能事无巨细的把日常和他分享;他做不了选择,又害怕被忽略。
楼远远那么傻,盛松阳本就没有奢求过他能听懂什么,耳边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似乎是他的,也好像是楼远远的。
沉默把不安一点一点的扩大,盛松阳没听见回答,以为楼远远睡着了。他偏头看他,却正正好跌进了他的眼里。
按道理来讲房间里这么黑盛松阳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所以他也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幻觉里他好像感觉到傻小孩攀住了他的胳膊,温温凉凉的触感,然后听他牛头不对马嘴,软绵绵的跟自己说:“阳阳哥哥,你在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