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幵到了离市区很远的一个僻静的地方,面前是个疗养院,周围种着很多不知名的树木,偶尔有些鸟叫,明明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却莫名让人觉得很可怕。
小熙紧紧的跟在路刻身旁,一直牵着他的手。
一个老年人候在门口,尽管脸上满是皱纹,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见到路刻的身影,神情激动,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泪光。
“少爷......你终于还是来了。”
路刻沉默的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嘴角下拉,肌肉紧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老人在前面引路,路刻和小熙跟在他后头,小熙觉得先生抓他的手很紧,他的手指都有些发疼。
他抿了抿嘴,默默的回握住路刻的手。
路刻父亲的病房在走廊尽头,里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还夹杂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呼吸机。
老人凑到病人的身边,声音哽咽:“老爷,少爷来了,少爷来看你了。”
先生的家庭
路刻站在原地没有动。
病床上的人听到了呼唤,缓缓地张开眼,他的动作好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下一下的扭动着脖子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他的眼珠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强制的按在了他的头颅上,随时都可能凸出来,小熙有些害怕在往路刻旁边缩了缩。
他张幵嘴,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朝这边伸了过来喉昽里发出几个气音:“阿.....刻……”
路刻身体紧绷,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双枯槁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小熙握了握他的手。
看到老人恳求的目光,路刻松开小熙的手,沉默的走上前去,堪堪拉住了手的指尖。
干枯,泛着青白的死气的手,像是僵硬的尸体。
“嗬......对......嗬......不......起”
病床上的人双眼睁大,使劲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手也落了下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他急剧的喘着气,眼神没有一丝焦距,显然是将死的征兆。
路刻矮下身,握住他垂落的手,高大的身躯颤抖起来,但什么也没有说。
病床上的人不动了,旁边的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他去世了。
没有一个人动,就连那位老人也没有去叫医生,气氛变得沉默而压抑,小熙默默走到先生的身后,和他一起站着。
先生有他不可言说的过去。
良久,路刻声音沙哑,开口道:“他有什么遗愿?”
老人说:“老爷想要火化后,让我把他的骨灰撒进海里,他说,不想和夫人合葬在一起。”
“阿,”路刻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