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桥之的相遇非常恶俗,恶俗到我也和小言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当场愣神。
高三刚开学会有一场开学测验,关乎着分班和奖励、开除名单。
这所私立学校除了老师还算可亲之外,并没有给我留下几个好印象,但这场测验要算在其中。
我性格不差,不代表甘愿受人欺负,高一高二有几场测验下来,欺负过我的几位已经被开除了。
但有时候我也会感到不可思议,因为撑完两个小时考零分对他们这些学生实在是一个考验,能毫无芥蒂地离开,不关注自己,想必也不把我放在心上,我不过是他们欺负的无数人中的一个,是一个消遣,并不是一个值得记忆的存在,因此好解决地多。
有几位才难解决,那场考试前一天,他们让我中途出来给他们递答案。
他们当时把我堵在学校小门附近的公共厕所后面,四个人围了我一圈,压着声音说:“林业,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你不是老陈心头肉吗?”
老陈是我的班主任,教数学,可能看我身体不好,联系簿上写的也够可怜,本来就对我很关照,后来见我成绩特好,便更喜欢我,常常让我坐办公室帮他批作业,借此给我买些零食,让我加油长身体。
他和面前这些人一样觉得我很可怜,但是理解的角度不同,做法不同,因此十分熨帖温暖。
我不管他们是否能看得懂手语,朝对面比我高了一个头的男生打:不行。
可能我本来性格就冷,借路灯光看神情实在看不出我是不是同意,又看不明白手语,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旁边一个寸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我。
他们少有与我这么和和气气的时候,要作业的时候一般直接抢,拿我出气就是直接按着揍,要试卷答案没办法了,只能正常谈,毕竟他们也还没那么厉害,直接冲进教室里抢。
我便在纸上工工整整落下两个字,与我手语如出一辙:不行。
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不知道名字,只知道是楼下两个班的,是老师眼里的钉子户,混混里头的领头羊,与我风光不在一处,因此往往说不上话。
这不,寸头顺势就抢过笔记本,往我肩膀侧边扇了警告的一下。
说是警告,因为力气不太重,但是我前两天肩膀刚被人踢了一脚受了伤,便立马变了变脸色。
高个男生比其他人都敏感一些,也会搞关系,突然嗤笑了一声,问我:“这次帮个忙,下次不对你动手,成不成?”
说着,他把寸头手里的笔记本拿了过来,佯装随意地看了看,伸长手也拿着它往我肩膀上拍了拍。
其实要说直接欺负我还好,威胁我反而让我不舒服,我最近正为了肩膀上的伤而睡不好,脾气也有了些改变,变得有些躁。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我抬手迅速比了一段话: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这胳膊还是你们打的,没痊愈就来拿下一次当筹码,好事全是你们的。
比完了我还有点不解气,继续做了个手势:小心我举报你们。
举报是我想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不能做,比比手势总可以吧。
尤其当他们完全看不懂,盯着我皱眉的时候,我更舒心了。
但我可能是舒心过了头,忘了他们几个人本来就没有那么好说话,这次见我话这么长,还不写在纸上,直接将手语理解成我不同意之后,又赘述了一堆废话,因此直接将本子往我脸侧一抽,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我摔在地上的时候注意没有落到之前看到的石头尖上,不过他们之中另一个直接又来一脚,我的腰侧便直接磕在了碎石尖上。
钻心的疼。
他们这些人,最知道怎么样把人打疼又不会打出事,我以前抵挡不住就硬生生受着,这次却觉得腰侧十分不正常,手勉强摸上去有一些湿漉漉的感觉。
我也没到自暴自弃的地步,想让他们别打了,但实在没有条件。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糊了,单方面的殴打终于停下了。
但好像不是他们主动的。
我听见一个陌生的男生声音,即使不好听,在那时候也是天籁之音。
他懒洋洋地说:“打够了吧,声音再高点保安就来了。”
那时候我听他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心里突然有些放松了。
那群人听见这句话,顿了片刻,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场,我又躺了片刻,等缓过神,自己也挣扎着缓慢站起身。
一回头,他竟然还没走,除却血的腥气,我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味,扑在我脸上,让我喘不过气。
我不自觉往后挪了两步,他见状笑了一声,转头离开了现场。
我记得当时那颗拇指大小的石块刺进了我的腹部,手术取出来之后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疤,就在我的腰上,摸上去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而后来我才知道陆桥之有很重的烟瘾,一遇到烦心事就没个度,把烟往自己嘴里死里塞。
醒来之后,我想着梦里的情况缓和了一些,伸手隔着衬衫摸了摸现在贺游的腰部。
贺游白白净净,无伤无疤,性格怯懦,不会搞事,还算讨人喜欢。
又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我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正把水壶放下的时候,陆桥之从卧室出来了。
刚刚卧室的门是我关上的,他看见我还在房间里,没有表现出奇怪,走了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摸着杯壁,问我觉不觉得烫。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我闻到现在还是不习惯,有点恶心,动作便随心,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