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陆桥之便看了见我,他脚步顿了顿,我抬头看过去,竟从他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心虚,心虚一晃而过以后,他才走向我。
他的步调很稳,精神气比昨天好了很多,朝坐在小板凳上的我伸手。
我垂下眼睛思考片刻,将手递了过去,他便牵着我把我拉了起来,然后拍拍我袖子上沾着的灰尘,领着我往房间里走。
似乎是为了使两人之间的气氛稳定一些,陆桥之边走边和我说明这次宴会的规格和地点。
宴会由本省一家电子芯片制造的龙头企业在本市举办,主办人邀请了附近几个省的优秀企业家,名为商业交流会,实则是个大型的联谊项目,供各位有意向的人士攀谈而已,白天没有正式与会,晚上的宴会就少不了他。
“主办方要求带上家属。”他挥挥手让江明风把准备好的西装拿过来,让我去试试是否合身,“你也该多出去转转。”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被他推进了房间,不得已换上了厚重的西装,还没把纽扣全部扣上,他就打开了门。
条件反射的,我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我这下才有动作,他却不像刚才一样心虚了,走上前拉了两下我身上西装的下摆,点评我里面穿着的衬衫没理整齐,有点皱了。
说完他便半环着我,脱掉了我身上的西装,替我扯了两下皱起来的地方。
他高了贺游半个多头,拉完衣角此刻低下头给我扭纽扣,我才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了,身上也传来一些好闻的香水味。
和以前的那种不一样,闻起来更沉稳了一些,我多嗅了几下,便听他说:“抬头。”
我感觉到纽扣已经被他扣到最上面一个了,刚想说自己来,被他无声拒绝了,只好把头扬了起来,他便立马扣好了扣子,抚了抚两侧的领子。
然后他从旁边拿过一条领带,我刚刚并没有看见有这个东西,等领带放到我脖子上后瞟见花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和陆桥之系着的是同款。
陆桥之脸上没什么表情,见我发愣,抬头摸了摸我额头上的碎发,“头发又长了。”
我不能偏头,就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低头像罚站的学生,一动不敢动。
陆桥之对我的举动一直都没有过渡阶段,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但我很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状态,只能捏着手指尖看他绕领结。
他动作颇有些不急不缓,能感觉出来心情放松,这让我有点急切。
“我本来应该等着你,但再继续等下去无异于拖延和浪费时间。”他放好领子,突然开口,将领带绕过第一个圈,又说:“是别人的话,看到那些应该会生气,会认为我很恶劣,要再晾我一会才行。”
“但在你身上不太可能,你好像总是很容易地就原谅我。”
他捏了下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然后直直望进我的眼睛里,之后松手,将领带的一端穿了进去,低声道:“你太纵容我了。”
我愣了一下,见他没有停顿地从衣襟的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又向前半步,几乎贴到了我身上,伸手朝后拢了下我的头发。
他在理我有些乱的头发,我被他的西装捂得透不过气,脸上有些升温,脑子里很乱,知道他是指我看到私信记录还不生气,反驳道:“也…没有。”
“嗯?”
他的声音就响在我的耳旁,很低沉,语气像是很认真地发问,让我的思绪断了几秒。
“没有纵容你。”我喉咙紧了紧,努力发声,“还是…要看表现的…”
说这话,我是为了申明就算我不小心和他聊了很多,也意外透露了很多,但是并不会仅仅因为透露的这些,因为他恰好撞上了那点,只凭今天一件事,就简单轻易地让“惩罚”过去。
早上认为“不用想其他的,对他好就行了”是一回事,现在发现那位夫人就是自己,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毕竟陆桥之说明时有所保留,没让我知道Z先生原来有他这样别扭,现在我真切体会到了,便觉得不能就这样顺应心中所想,简简单单跳过还是太便宜他了。
我觉得我这样说应该算明确和不容置喙,陆桥之却很高兴的样子,笑了一声,应道:“那样最好。”
叫我喉咙一哽,又怔了一下:真是没见过他这样的人,让我说的惩罚愈发看起来像情侣之间的小游戏。
头皮在这时被他轻轻抓了两下,头发也被他挽了起来,我被他的动作带得稍稍抬起了头,他问了我一句疼不疼,见我没反应,手动作了起来。
听见机械重复的摩擦声,我才知道他在给我扎头发。
他动作不熟练,好像怕扯到我头发一样,也很轻,幸好头绳紧,顺利地把脑后的头发都固定了起来。
扎好后,他后退了两步,拨了一下我额前没有带上去的碎发,又将发鬓处的头发挽到耳后,说待会出去再整理一下,帮我套上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