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博仁点点头,“离朱自幼就深受贵妃娘娘疼爱,应当是我太久未携他入宫请安,估计娘娘想念了,所以今年……”
燕国公话未说完,厢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把屋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慕之明青丝散乱未束,披衣未系,踩在脚上的布履还是方才采薇拦着他,强行让他穿上的。
“父亲,母亲……”慕之明一见到他们,才擦净的眼泪,顿时重新涌出眼眶,失而复得的心绪再压抑不住,顷刻决堤。
“离朱?你这是怎么回事?”慕博仁倏地站起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规无矩、衣冠不整的少年是自己的儿子。
还是龚氏七窍玲珑心,立刻屏退屋内侍奉的下人:“离朱,乖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怕,同娘说。”
慕之明扑跪在龚氏面前,泪如雨下:“母亲,我定会争气的呜呜呜,我会勤学补拙,韬光养晦,然后护好你们,护好慕家,不辜负给予我情义的每一个人,立志扫恶荡浊,换清净世事,不再一叶障目,任人摆布。”
“哎呦。”龚氏见他哭成这样,心疼不已,揽人入怀,轻声安抚,“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功课之事,被你父亲责骂了吗?”
“这几日我可从未苛责过他。”慕博仁喊冤,“真是六月飞雪。”
“父亲!”慕之明又冲着慕博仁哭,“天家党派之争,本就是一条血流漂杵、腥风血雨的难走之路啊!稍有不慎,死无葬身之地啊,谨言慎行啊父亲!您就对弈泡茶会旧友不好吗?非得搅入浑水,再难明哲保身吗?”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慕博仁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拍桌,“什么‘死不死’的,什么‘党派之争’,当今朝政清明,哪来的党派,这些话岂能乱说?中什么邪祟了!”
“好了好了,屋内又没有外人,不碍事,况且他才几岁啊,能懂什么党派,估计是看了什么闲书,做噩梦了吧,离朱不哭啊,不许乱说话,瞧把你爹吓的。”龚氏抚着慕之明的背,连声安抚。
慕博仁吹胡子瞪眼,双手背在身后教训慕之明:“四书五经不看,天天看些消磨心智的江湖杂事,瞧瞧你现在衣裳不整的模样,真是惹人耻笑!采薇呢?采薇哪去了?赶紧把世子给我带回厢房,仔细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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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鸡飞狗跳的清晨就般结束了,好似大梦一场,终是醍醐灌顶。
厢房,慕之明望着铜镜里自己稚嫩的面庞,慢慢从重生这件事里缓过神来。
他想起种种前尘往事,最为困惑的,莫过于自己死后,为什么会见到顾赫炎。
难道……
是因为他上一世临死前,用顾赫炎赠予之物自尽,所以才在死后混沌时,见到他吗?
慕之明前世割腕所用的刀片,是从鸳鸯携子匕首刀柄中取下的子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