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嘱你的事,可听清了?”慕博仁道完宫中种种规矩,问道。
慕之明从前世梦魇中挣出,呼吸不顺,颤着声答:“孩儿听清了。”
他俯首,再抬头,目光如极地千年寒冰般冷,更如烈火淬炼后的玄铁般坚硬,慕之明下定决心,今世,定要亲手斩断一切,不再重蹈覆辙。
慕之明思来想去,开始学水中憋气。
春猎时,他的马是御赐的,不可不骑。
若必有一劫,那他便自渡,只要他能自己从山涧深潭里浮起爬出,无需他人救,就不欠任何命债。
不过如今早春天寒,在河流溪水里习水性并不明智,慕之明记得府邸有个大浴桶,他年幼身子尚未长开,在那大浴桶里整个人刚好能浮起来。
“采薇姐。”慕之明回厢房后急匆匆唤来采薇,“烦请你帮我个忙,将府邸里能寻到的最大木浴桶置我房内,盛满热水。”
采薇虽疑惑,但仍照做。
此后过了数日,这天,慕之明正整个人浸在房内盛满水的木浴桶里练习憋气,忽而听见采薇在敲门:“少爷,匡大夫来了。”
哗啦一声,慕之明从水里窜出,掀起水花,猛地咳嗽。
站在屋外的采薇听闻动静,担忧地说:“少爷,您又沉在水里吗?可别呛疼了嗓子啊。”
“没事,咳,匡大夫怎么来了,咳咳。”慕之明吐水摸脸,动作麻利地爬出浴桶,擦净身上的水,穿好中衣,随后采薇走进屋里,替他绾发穿外袍戴佩饰,一一不落。
仪容收拾毕,慕之明急遽地去正厅见匡大夫。
匡大夫乃御医,与慕之明其父为多年老友,两家人关系甚是亲近,慕之明从小有个头疼脑热的,全靠匡大夫医治,慕之明素来尊师敬长,此刻不敢怠慢,小跑至正厅,见匡大夫拎着黄花梨雕鸟雀小药箱坐在那,连忙迎了上去:“匡大夫,您怎么来了,今日没进宫入太医署当差吗?”
“哎呦。”匡大夫一见他来,面容担忧地站起身,抓着慕之明的手腕号脉,“离朱,你近来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啊,我能出什么事。”慕之明迷茫答道。
“你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寻我来的。”匡大夫忧心忡忡地指着侧额,“他说你脑子这儿出毛病了!”
慕之明:“……”
匡大夫:“天天泡在浴桶里发疯发癫啊!”
慕之明:“……”
半个时辰后,慕之明追着闻鹤音满院子上蹿下跳地跑,势必要狠狠揍他一顿:“闻!鹤!音!你给我站住!你才脑子有疾呢!”
闻鹤音足尖轻点,飞跃至庭院竹林四角乘凉亭子上,手揽宝顶稳住身子冲着下方喊:“我没说错啊,你成天浸在浴桶里不理人!没病谁会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