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蝉打开书包把酱油和盐一起塞进去,伴随拉链声响,他没再沉默,不阴不阳地刺了景晔一句:“关你屁事。”
景晔:“……”
放在过去,他肯定会嬉笑着捏捏林蝉耳朵,然后再教育小朋友“怎么能这样和哥哥说话”“小孩子不能说屁”。
但现在他们关系尴尬,自然不可能这么做,而林蝉也不是从前的小孩子了。
景晔得出结论:气得不轻。
书包甩回右肩上,林蝉把手机一踹转身就走,路过感应门铃时电子音叫了第二声:欢迎光临。”
门外,初冬的阳光一瞬间阴了。
半个小时前还投映在超市玻璃窗上的影子销声匿迹,居民楼间隙中漏出一片铅灰色天空。树影摇了摇,变得更浅。
林蝉被天光与超市里的灯光前后都笼罩起一层浅浅的白,仿佛新雪将他淹没。少年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光中的一瞬间,景晔呆站着,突然找回刚才落了一拍的呼吸,他没来由地陷入慌张。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挣扎:现在让林蝉这么离开,一切都会无法挽回。
景晔跑出收银台追到超市门口,感应门铃无法辨别他是进是出,左右为难地连续播报好几声,成功换取少年脚步慢半拍。
景晔张了张嘴,小时候常叫的某个称呼攫夺话语权脱口而出:“木木!”
三步之遥,穿校服的少年扭过半边侧脸——十三四岁残留在脸颊的婴儿肥被时光削去了才露出真容,林蝉正面五官尚且算得上温文尔雅,侧面线条居然如此凌厉,像精心雕刻的轮廓,头发漆黑,眉眼也漆黑。
大约称呼作祟,林蝉的眼神褪去一丝之前的不耐烦,轻声问:“干什么?”
“那个……”景晔本意想留他,等他真的留了,却突然找不到话题,后知后觉地窘迫起来。
林蝉的耐心只持续了十秒钟,他连话都不肯和景晔再说,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那个!”见人抬脚要走,景晔脑内灵光一闪,喊住了他,“我爷爷今晚做酸菜鱼,你要不要过去一起吃?”
林蝉顿了顿,再次投来疑惑的眼神,好像在问他:“你是不是有毛病?”
景晔顾不得分析林蝉的微表情和小动作,他从停顿里看出转圜余地,连忙上前,克制地停在了林蝉身侧的位置,继续说:“就,家里吃点好的……还有酥肉,估计奶奶会做蒜香排骨和醋溜藕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