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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置若未闻。

他身上湿哒哒的滴着水,从房间拿了两件干净的衣服就要去洗漱。

高灿打开客厅的灯,上前一步挡住他:“妈问你,你爸做帽子的工资钱是不是你给藏起来了?”

沈成清冷的面色冷峻,雨水顺着头发落下,湿掉的衣服贴在身上,面前的女人嘴上说着妈,却像是看不见面前人的惨状,反而咄咄逼人的满嘴都是钱,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是个提款机。

“不知道。”

丢下这句话,沈成不再言语,越过她就要朝洗漱室走去。

高灿脸色一边,强势的拽住沈成的手臂:“我跟你说话呢,去哪儿啊!”

沈成顿住脚步别过脸来看她,那双有些凌厉的眸子微眯,即使头发被雨淋湿,即使浑身湿透,可他却并不狼狈,只是安静伫立便有一种天生的凌驾之气,距离的这样近,恍惚间,居然就让高灿脑海里晃过那张脸。

沈成问寒声:“有事?”

下意识的,高灿仿佛手被烫了一下般缩回手,略显紧促。

她竟然被威慑住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时候的沈成她想打就打,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沈成的容貌逐渐成熟,每天看着他的五官样貌该死的越来越像那个人,高灿的心里渐渐的开始怕了。

她怒声:“家里辛辛苦苦养你这个白眼狼,就是让你来偷你爸妈钱的!”

辛辛苦苦

窗外一道惊雷划过,整个室内都、被照亮了一瞬,就仿佛苍天都听不过去了。

沈成的眼底冰冷,明明才从大雨中离开,可他浑身却比仍旧在雨中时更冰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看着高灿。

莫名的,高灿还要在嗓子边的谩骂一下子就哽住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滑稽,凶狠和歹毒中又带着些极力掩饰的恐惧,乍一看竟是像个跳梁小丑。

沈成:“没事就让开。”

他收回目光,再也不愿意多看女人一眼就踏进了浴室的门,白色的门板上是斑驳的老旧痕迹,随着门被关上,外面就传来了高灿低声谩骂:“杂种,没教养的东西,怎么没死外面。”

淋浴头的热水渐渐洒落下来却感受不到太多的暖意,沈成闭上眼睛,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在此刻却像是一把□□,将外界的声音和恶意隔绝在外。

黑夜漫漫亦长长。

……

清晨,学生聚在一起大晨会,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正式晨会,学校要求学生们都要穿校服,整齐划一。

猴子凑过来说:“时哥,你被打了吗?”

“什么?”

简时午有气无力的,他的头昨晚上痛了一晚上。

猴子指了指他的眼睛:“两个大青紫眼圈,你这,干什么去了?”

简时午拍开他的手,嘟囔:“我能干什么……”

剩下的未尽之言掩于唇齿,身侧有人擦肩而过,简时午下意识目光追随过去,终于落在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上,清晨的阳光落在沈成的肩上,少年脊背挺直,侧脸清冷漠然,还穿着昨天的校服。

湿透了的衣服一晚上能干吗?

会不会生病?

简时午的眉头不自觉皱起,一张小圆脸充满了忧愁,望着沈成的背影竟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然而,沈成的面色如常,截止到早操都结束了,不管简时午怎么偷偷打量都很难看出来男主有什么不适来,反而第一节课体育课刚上,引来后面的男生调侃:“胖子,早上晨会我在你后面,给你后脑安个眼睛,你眼珠子都要黏沈成身上了。”

简时午纨绔小少爷人设不倒:“季北川管你什么事?”

他们俩,还真是谁别嫌弃谁。

简时午是纨绔子弟,季北川当仁不让,这位小少爷也是家里宠爱非常的,听说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因为对孩子和妻子的愧疚,季总对这个独生子非常的宠爱,要说季家也是书香门第,豪门世家,可是季北川,真的没有一点豪门少爷的模样。

不说非常普通的样貌,成绩能力也是平平,为人还是刻薄,要是简时午来看的话,沈成反而更像是个少爷,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比季北川这货顺眼多了。

季北川掐腰:“做贼心虚啊?也不照照镜子,沈成想起你晚上恐怕都要做噩梦了。”

简时午怎么会怕他:“你都敢出来吓人,我怎么没自信?”

“你!”

“我什么?”

季北川还真的拿简时午没办法,打架他不是简时午的对手,骂人他没简时午脸皮厚,就算恨得牙痒痒也奈何不得。

忽然,他想到办法了——

“喂,胖子。”季北川拿起器材篮球砸向简时午的背:“来打球吗?”

篮球隔着点距离砸人还是很痛的。

简时午倒抽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刚刚砸过自己的篮球掉落在地上。

季北川笑了:“敢不敢啊?”

他在等简时午恼羞成怒当众出丑,他自信自己的篮球水平远在简时午之上,绝对的碾压。

然而简时午捡起篮球居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掂了掂篮球,学校的篮球不大,甚至还蛮秀气的,看着季北川得意的模样,简时午抬胳膊就将篮球向他抛去,其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篮球直挺挺的冲过去,季北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咻!”

篮球从身侧擦过,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简时午“哈哈”大小,看着季北川吓傻的小样直乐:“我吓唬你的。”

本来简时午只想这么吓唬吓唬小孩就算了,全当出一口被骂的恶气,谁知道季北川当众丢了面才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他捡起篮球就朝简时午扔过来:“你耍我!”

其实这个篮球也是扔偏了的,简时午轻松一个闪身就能躲开。

他往旁边一个闪身,就见篮球偏偏的朝左前方的运动器材落下,而那器材的旁边,站着一个闭目养神的少年,不偏不倚的,应该就要殃及沈成。

“小心!”

一瞬间,简时午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他的时速飞快扑向沈成,百米加速一般的抢在篮球砸过来之前扑过去,灵活的小胖子直挺挺的接住飞球,然而意外也在一瞬间,为了接住球他没控制好重力,这边刚接住,身子一个侧到,连人带球将旁边的沈成一起扑倒。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简时午痛的闷哼一声。

等等——来不及体会疼痛,简时午睁开眼睛,就和沈成那双幽深的双眸对上了,对方的眼底终于破了一贯的冷漠,染上了些许的惊讶。

简时午局促道:“沈成,对,对不起。”

下一秒,就在简时午还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猴子的惊呼:“他好像晕过去了。”

!!??

简时午定睛一看,沈成侧躺在地,清冷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双目紧闭,切实的晕过去了。

李北川也赶紧跑过来惊呼:“简时午你把人撞晕了?”

简时午快速的试了试沈成额头的温度,发现居然烫的吓人,他的心一下子就紧绷起来,慌忙道:“撞你个头,他发烧了,你跟体育老师说一声,我带他去校医哪里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其他孩子也懵了。

众人还在傻眼的时候,简时午却已经一路狂奔,风风火火的冲进校医室,中气十足:“老师,快救人啊!”

动静之大,把校医吓一跳。

本来想训斥一下,但是看到简时午背上昏迷的孩子又连忙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简时午赶紧说:“他发烧了。”

校医试了一下额头,惊呼:“那么烫,怎么会事,家长都没发现吗,这都烧多就了?”

简时午听的心里难受,他说:“老师快救救他。”

小胖子的言语迫切,甚至急的眼眶都红了,他围在沈成的身边像个热锅的蚂蚁团团转,那种真切的关心和真情是骗不了人的,校医都乐了:“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急,要先给他降温,打退烧针,对了,看起来很关心他,你是他的什么人?”

……

简时午愣住了。

5、他喜欢我这样的

“同学。”

简时午嗓子烧一般的吐出答案来。

校医未曾察觉他的僵硬,依旧在自己忙活说:“这烧的挺厉害的,得退烧,你去那边的盆里打些凉水,用毛巾给他额头降温。”

简时午一听,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退烧贴来,他说:“这个行吗?”

校医手里的动作一顿,回头:“哪里来的?”

简时午挠挠头:“我妈让我带的。”

昨晚他一直头痛,但是无论是体温计,还是医生检查都表示简时午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只有简时午大脑内那不时的疼痛和有些苍白的脸色昭显著怪异来。

早晨上学时,甄美丽说:“把这些带着,不舒服就给我和你爸打电话。”

是退烧退和感冒药各种的。

简时午下意识就想说:“我没淋雨,真没感冒…”

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脑海里有个身影不期然的出现,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最后还是把东西带在身上了。

校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既然有就快给他敷上吧。”

简时午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将口袋里的退烧贴拿出来撕开包装,是蓝色的冰凉贴,走到床边俯下身将贴小心翼翼的落在沈成滚烫的额头上。

片刻后,简时午的动作顿住了,原因无他——

他的头不痛了。

当退烧贴落在沈成额头上的那一刻,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查不出缘由的头痛消失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照顾了沈成后他就不痛了?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到他甚至都没法很快的消化这个讯息,也没法很快的找到问题的答案。

校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学别傻站着,过来帮个忙。”

简时午回神,赶紧应着:“好。”

本来他准备把沈成送过来就离开,谁知道校医直接把他当做是个打下手的使唤,来都来了也不好脱身,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简时午很怕沈成忽然醒了,他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可不想被觉得图谋不轨。

简时午说:“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校医应了一声,边说:“嗯你去吃饭吧,对了,你的朋友的晕倒不止是因为发烧,他有严重的低血糖,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是什么原因?”

简时午顿住脚步:“低…血糖?”

医生讲手插进白大褂,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食物摄取过少导致的。”

简时午下意识的就朝床上看去,那里躺着的少年面色苍白,平日里总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但是此刻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少了几分锐利的棱角,露出了些许属于这个年纪,14岁孩子的脆弱和柔软,没有人会将他与日后那个杀伐果断,令人畏惧的商业霸主联系在一起。

后来有人说沈成像匹恶狼,说他是魔鬼,说他冷血无情,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叱咤风云的人在少年时代,居然因为低血糖晕倒,甚至是简时午自己前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昨日暴雨连连,沈成在雨中走了那么久,发烧在情理之中,而低血糖?

他…没有吃饭吗。

有一瞬间,简时午甚至不敢去想,昨夜对于沈成来说会是一个怎样难熬的夜晚。

校医说:“你了解情况吗?”

简时午抿了抿,轻轻摇头。

校医叹气说:“你去吃饭吧。”

简时午转身朝门外走去,一直到都看不见人影了,小胖子却又忽然出现在门口,他扒着门,询问:“老师,沈成能吃什么饭?”

校医一愣,下意识回答:“别吃荤腥的,素净点。”

简时午干脆利索:“好嘞,我去买饭。”

他的动作很快,风风火火的就把饭买好了,阳春三月,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就转暖了,一路上额头都出了不少汗,进门的时候因为头痛还差点摔了一跤,这本来是一件很窘迫的事情,但是小胖像个球一样,做什么动作都有些憨憨,引得人不由自主的发笑。

校医坐在桌前:“你慢点,别摔着。”

简时午把饭放下,擦了把头上汗说:“我怕凉了。”

将饭菜都放在桌子上,简时午呼呼的喘着气,他说:“我让阿姨打了这个骨头汤,还有这个粥是肉丝粥,哦哦,我还买了个蛋,一会等他醒了老师麻烦您替我交给沈成,谢谢您啦。”

校医狐疑:“你不在这里等吗,看的出你们关系不错。”“……”

这是不可能的。

倒是有趣,这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和沈成关系不错。

简时午不由的想起前世,他和沈成订了婚,他以为就算沈成不喜欢自己,自己也可以打动他,一辈子很长,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可以慢慢来。

可他错了,沈成根本不碰他。

这婚姻过的,比合租室友还要感情淡薄,他不甘,他折腾,他用卑劣的手段想博得沈成的注意,可那只是将自己推向了另一个深渊,沈成从来不是任由摆布的花瓶,他是一匹隐忍蛰伏的恶狼,试图掌控拥有他的人都会付出惨痛代价。

简时午扯出一抹笑,轻声说:“不用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走了。”

“哦对……”

走了两步简时午又转身说:“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您不要说是我买的,就说是食堂搞活动送的!”

校医嘴角抽了抽,他问:“为什么?”

小胖子站在门口,沐浴在中午的阳光下,他“嘿嘿”一笑,抬胳膊做了一个帅气的姿势:“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

现在的学生,学习学傻了吗。

校医说:“你这孩子,你怕什么啊,你前后出钱又出力的,该是让他感谢感谢你才对啊。”

简时午皮一下很开心:“我怕他知道是我后吃不下饭。”

校医哽住。

简时午冲他拜了拜手,怕沈成醒了,火速的跑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外面的人行道是来来往往的嘈杂声,校医室内的桌子上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送走了小胖,校医回神,余光一瞥,微讶:“同学,你醒了?”

沈成吊着水要起身,床铺微微的晃动,他轻轻点头。

校医说:“桌子上有饭菜,你饿了就吃一点。”

沈成靠在床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低声:“他买的?”

“不是他。”

校医赶紧说:“食堂送的。”

“是吗”沈成抬起头,看向校医,嘴角竟是勾起一抹浅薄的笑意:“我还没说是谁。”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

这一刻,校医面对一个14岁的孩子,居然破天荒有一种局促感,看着沈成又低头收敛了情绪,莫名的,他忽然觉得这个少年像个通透而又聪明的操盘军师,他一直站在棋盘上冷静看着局里的每个人,适时出手,时常沉默。

……

阳春三月的天,变幻莫测。

上午觉得冷,中午又嫌热,晚上还是冷,天气也时晴时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大清早的,简时午坐在哪里抓耳挠腮。

猴子说:“我的时哥哟,这题不行我们找人抄一下吧,你怎么还在纠结啊?”

简时午看着习题册上的题目,眼睛都要瞪圆了,小胖子最后的执着说:“不行,我这都做了一半了,要是抄了的话,我的努力算什么?”

“……”

猴子不管他了:“那我可去找人了,我都还没写呢!”

简时午没理,把数学书翻来覆去的,试图再次理解一下公式,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同题型来,忽然茅塞顿悟。

过了一会,前面走过来一个人停下:“交作业。”

奋战的简时午埋头嘟囔道:“等一下,等一下好不好,我感觉我似乎有思路了…”

来者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简时午在草稿纸上比划了半天,终于感觉到不对抬起头来就看到站在自己桌边正在等着收作业的沈成,他的病已经大好了,干净白皙的手中放着几本已经收上来的作业本,走道里是从窗栏洒落进来的阳光,沈成安静伫立,君子端方。

“那个,我…”

沈成腾出只手,在解题第三行说:“这里,算错了。”

“啊?”

沈成稍微弯了腰,清冷的面上是一派严肃,低声:“画一条辅助线,从这里计算长宽,最后再求和。”

简时午傻愣愣的看着题目,慢半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沈成重新站直腰。

简时午来不及喜悦,赶紧埋头做题,用沈成教自己的办法,果然没一会就求出了答案来,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直困扰他的难题居然被沈成两句话就给解决了,可以交作业了!

愉快的准备从座位起身,下意识找沈成的身影,然而停笔的那一瞬间简时午才真正的楞了一下,他刚刚…是不是被沈成教了?要知道就算上辈子,沈成也从来没有教过他做题啊!

不,准确的说,是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过话才对。

那自己刚刚,难道是太想做出来题目,出现幻觉了?

6、我最喜欢沈成

怀着忐忑的心情,简时午小步挪到了前面。

他忐忑,是有原因的,因为做题他忘记看时间了,做完题目后才发现好像都快过了早课的时间了,也不知道沈成有没有等他,如果作业已经抱给老师了的话他就凉了。

“那个…”

简时午抱着本子:“课代表,我交作业。”

沈成坐在第二排的外围,他的背挺直,修长的手中握着笔正在写题,闻言说:“放这。”

简时午这才看到靠里面有一叠习题册,还没有抱给老师!

将作业放到上面,就听见旁边沈成的同桌笑嘻嘻说:“简时午啊,全班就差你一个了哦。”

简时午把习题册放好,看了一眼沈成,到底是理亏了:“不好意思啊。”

沈成没接茬,只道:“题做出来了?”

简时午一愣,轻轻点头:“嗯。”

沈成放下笔说:“这道题的题型在课课练,不在数学书。”

“啊?”

简时午张开嘴巴,迷茫的眨眨眼,慢半拍,他终于明白沈成在说什么了,这是在提醒自己下次遇到不会的题目不要只翻数学课本,其他的练习册也可翻翻!

想通这一点,简时午说:“知道了,谢谢。”

这次沈成就没有接话了,他站起身抱着收好的习题册就离开,好在简时午也不尴尬,独立完成作业这件事情让他开心不已,只有沈成的同桌稍微有些惊讶,仿佛发现和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同桌憋了好一会,终于等到沈成回来了。

沈成坐下,同桌憋了好半天,见人回来了,不住的瞥他,终于,在他第不知多少次欲言又止的时候,沈成开口:“有事?”

“你今天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同桌王斌凑过来小声说:“你居然专门等简时午交作业…”

沈成垂首在写题,笔尖微顿,他说:“职责所在。”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为了特地等简时午,只是因为需要将作业收起了交到老师手中而已。

王斌却微笑道:“可是之前有时他也没交,你也没有等过啊,这不是很不一样。”

沈成面上没有多余情绪:“是吗?”

王斌轻咳一声,依旧继续道:“说起来简时午最近的确变了许多,我发现他好像不缠着你了,以前下课放学都要来找你的,现在都没来了,你这算是脱离苦海了吗?”

沈成的目光一瞥,从他的方向恰好可以看到二排之后,坐在靠后一点的简时午,小胖子此刻正在偷偷拿出一块面包吃,因为是偷吃,所以一次性塞在嘴里的多一些,胖乎乎的脸蛋鼓鼓的。

小胖的行为很快被他的同桌发现了。

他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将手里的手撕面包扯下来一半递给同桌,没有抵抗住美食诱惑的同桌就势一口咬住,也开始同流合污,分同一块面包,两个人亲昵的喂食,姿态暧昧不已。

有一瞬间

沈成笔下的字其中一画在纸上留下厚重的一撇。

所以,简时午会为自己买饭,也可以把东西分给别人吃,他满脸笑容对着自己,也可以转脸对着别人。

“我最喜欢沈成。”

“我会永远喜欢沈成的。”

永远?

可笑。

沈成修长的手握着笔,继续齐刷刷的写字,只是速度微不可闻的快了许多,他的眼底,也渐渐弥漫起阴郁来。

像是看到了一个好看的玩具,喜欢黏糊了一阵子,觉得无趣了就再甩手扔掉,根本不用过问玩具的意见。

凭什么

又为什么?

他就知道…

沈成平静的外面下是卷起暴风雨一般翻涌的内心,在他面前的本子上,原本端正的字体变得凌厉而隐含戾气,他将这页撕下揉成一团扔掉。

嘴上说的好听,他也不会是谁的例外。

需要家长接送的一个月转瞬即逝,解禁的第一天,不少学生都欢呼雀跃不已,仿佛大解放一般,放学后就撒欢的玩乐去。

简时午也被猴子拖着走。

他背着厚重的书包,十分的不愿意:“我还得回家写作业呢。”

猴子翻了个白眼:“我的好时哥,你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解放了,写什么作业啊,明天来抄一抄不就好了。”

……

简时午很难苟同。

他这个人的性格其实很死心眼,决定了一件事,就肯定会努力去做,虽然初中的功课他大部分忘记了,从现在想跟上进度也有点难度,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他相信自己只要肯下功夫,应该也不会差的。

猴子拉着他的胳膊:“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儿?”

简时午有不祥的预感。

猴子露出神秘的微笑,拉着他从校门口离开,低声道:“网吧。”

这个年代,是网络还不算特别发达的时代,大部分人用的手机还停留在初代版本的步步高音乐手机,学生家里的电脑也都还没普及,上网打游戏也是4399小游戏颇为流行,而且大部分的孩子被管得严,很少能有机会玩的上。

穿过几条巷子,绕开热闹繁华的人群,就是掩藏与闹市里的一间小小招牌的黑网吧,门口停了不少车。

猴子对他招手:“快点。”

简时午小胖背着自己的书包,嘟囔:“要是被老师发现就死定了。”

“不会的。”

猴子在前面带路:“老师怎么可能发现这么隐蔽的地方,就连我们学校的其他同学都很少有知道这里的。”

简时午没说什么,其实甄美丽也疼他,给他买了个老年机打电话用,但是肯定没有电脑来的快乐,而且老年机查什么也不方便,其实简时午一直都更想多了解这个时代多一点,重生一次他不止是想要把学习给提上去,他也要为以后,为将来做打算。

到了。

网吧里面开着黯然的白炽灯,一排排的机子跟前都坐着人,气息有些难闻,人头涌动,大家各玩各的。

猴子拉着简时午边走边说:“放心,绝对隐蔽,我跟你打包票,这里我们玩一会绝对不会被抓…”

声音在一半顿住。

不远处的柜台前,站着一个少年,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面,人声嘈杂,墙壁有漆掉渣,柜台上仿佛有着抹不去的油腻,沈成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哪里,干净,与这里格格不入。

猴子张大嘴巴:“不会吧,好学生也来这里玩?”

简时午就更紧张了,他心底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然而猴子还没有等他反应便将人给拉到了沈成所站立的柜台前,他说:“沈同学,好巧啊,你也来玩?”

他们站在柜台外面,沈成站在柜台里面,很明显,在他们来之前,沈成在做清洁的工作。

有其它人插队从后面过来说:“我要包夜。”

沈成接过身份证,垂下眼动作熟练的办好登记,递给他一张卡:“三号机。”

来者叼着烟,流里流气的吩咐道:“一会泡碗面送过去。”

这种吩咐奴才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不舒服,更甚是这人眉宇带煞气,看的旁边的两小孩都不敢吱声,只有沈成依旧不动声色,只沉稳询问:“需要加火腿以及其他用品吗?”

“加一根。”

沈成修长的拿着笔手记录好,凌厉而大气的字好似在批公文:“一共十块。”

办好整套流程后,沈成这才看向伫立在旁边的两个人,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不偏不倚的望着简时午,虽不言语,威压十足。

简时午莫名心虚:“好,好巧。”

猴子也被带的有些摸不透路子,两个人的确都敢过来偷偷上网,但是面对沈成的时候,却有莫名的带了点畏缩。

“回去。”

沈成不再看他:“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明明年纪都差不多,沈成说话却像是成熟的长辈教训不听话偷偷跑出来玩的调皮鬼一样。

简时午轻咳一声,拉着猴子说:“那,那好,我们走了。”

猴子愣住。

下一秒,小胖就拉着猴子往出口奔走,直到将人拖离网吧才作罢,简时午喘着气说:“回家吧。”

猴子说:“就这么走啦,还没完呢。”

“玩什么,没看沈成都说这里不该我们来吗?”简时午戳了戳他:“你看那几个包夜的人,看起来就不好惹,真的不安全,黑网吧能有多严格的安保,如果是什么危险分子,我们俩怎么应付的来。”

他这么一说,猴子也怕了,后知后觉道:“沈成也太拼了,他家里就困难成这样吗,我是听说他要靠学校的奖学金什么的交学费,可我不知道他居然还要在这里工作,他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简时午顿住了。

不过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沈成不弱。

这里有多么的不安全,沈成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里做兼职,恐怕也是出于一种下下策,如果不是有苦衷,谁会愿意在这里工作呢,简时午不想多管闲事,更何况,那个人最擅长隐藏实力,真有事的话,他不一定吃亏的。……

第二日

大晨会结束,班主任黄佳却没有下课,而是拿着她的保温杯,有些严肃的步入教室,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众人噤声,有些紧张。

“昨天,是我们解封的第一天。”黄佳放下杯子,严峻:“学校千叮咛万嘱咐,严于律己,按时回家,对自己的人身安全负责。”

下一秒

黄佳的声音抬高:“可是有些人,居然无视校纪校规,跑到黑网吧去玩!”

全班哗然

“都是哪些人,站出来。”

黄佳居高临下的审度:“已经有人看到有穿着我们班班服进去的人了,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不要逼老师亲自去查。”

整个教室里,人人相互看,惊疑万分。

坐在下面的简时午整个人都是紧绷了,他侧目看了一眼后面一排的猴子,果不其然,那货的整个额头都在冒汗。

简时午又扭过脸看向沈成,但是只能瞧见那个人的挺直的脊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忽然的,脑海中掠过昨晚猴子的话:

“沈成靠奖学金交学费和辅导费。”

昨晚沈成没有穿班服,只有他和猴子穿了,也就是说,是他们俩连累了沈成,如果沈成被纠察出来的,违反校规校纪,奖学金肯定全没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猴子而起,但是简时午更好奇的是,那个举报他们俩的人,到底是谁。

7、万万想不到

现在摆在简时午面前一共有两条路。

承认,或者装死。

如果承认的话他可能会被批评,还会被找家长。

前不久甄美丽还说,如果今年上半个学期他没有被找家长的话,就给他买个电脑,如果自己认罪的话电脑就泡汤了,但如果不认的话——

奖学金

简时午想起了猴子的话,也想起了在网吧里面看到沈成在那么差的环境里面兼职

也许自己失去了电脑只不过是没法娱乐,可是沈成失去了奖学金呢?

背后又要付出多少不为人知的辛苦。

而且…

简时午有些痛苦的捂了捂头,不知为什么,那股脑袋熟悉的疼痛感又来了,呼吸加快,心脏紧绷,种种迹象诡异不已,他心里有个猜测想要印证一下是不是真的。

“砰!”

讲台上的杯子被大力拿起砸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黄佳大声呵斥:“还不承认?。”

教室内一片哗然

简时午的手心全是汗,下意识看向第二排沈成的背影,就见原本一直低垂眉眼的沈成抬头看向了班主任,似乎要作起身状。

没时间犹豫了——

简时午“唰”的一下站起身:“老师,是我。”

这一声老师,中气十足,明明是认罪伏法,非是让简时午喊出了一种壮士赴死的慷慨激昂,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黄佳差点被他气笑了,她胸口上下起伏,指了指简时午说:“好,那你跟我来办公室,其他人继续上课。”

同学们都幸灾乐祸的想看简时午的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然而小胖气定神闲的很,甚至还有空对后面坐着的猴子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他将椅子送回桌子底下放好,这才步伐轻快的朝教室门口走。

途中,会路过沈成。

沈成坐在课桌前,少年的周身清冷,安静端正,他的脊背挺直,垂首在纸上正写着什么,并没有抬头。

慢慢的。

简时午发现自己离的越近,他的头痛感消失了。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心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果然重生的命不是白白给的,目前来看他的头疼跟沈成息息相关,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存在的原因,只能慢慢再调查琢磨了。

办公室

简时午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站着的不止他一个学生,还有一个季北川。

看到简时午进来,季北川冲他露出了一个极近乎幸灾乐祸的微笑,然后乖巧的站在班主任的身侧。

黄佳说:“简时午,你老实和我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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