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盛昀将准备的一套白衣拿过来:“把这个换了。”
怀疏寒毫无疑义,就开始解带子脱衣服,那衣裳落下时楚盛昀双眸有些热,但他还是将头扭开,把衣服放在一旁椅子里,转身出去。
晚霞铺满了天边,清风阵阵。
身后响起开门声时楚盛昀转过头,却见怀疏寒身上还是红色的衣服。
他愣了一下:“换了?”
怀疏寒颔首。
楚盛昀走过去整理他身上的衣裳:“没事,我再去买,总有一日,这红色能褪去。”
怀疏寒如今是厉鬼,他身上怨气和恨意还很重,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最终都会变成血红色。
楚盛昀伸手抚摸着他那双兑了血色的眸子,总有一日他这眼眸中的血色也会褪去。
他见怀疏寒尚未梳发,便领着他走到妆台,拿着木梳梳着他的墨发。
怀疏寒身上连发梢都透着阴冷的寒意,似能沁入人骨髓一般。
楚盛昀望着铜镜里他模糊的身影,不会哭不会笑,只有一身的怨气和恨意,可是即便他变厉鬼,留言怨气恨意,孟昱卿与他的那十年依旧刻在他的骨子里挥之不去,即便他如今变成厉鬼也不能忘怀。
“小寒,梳好了。”楚盛昀微微弯着身,他的气息吐落在怀疏寒的耳侧,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就能亲到怀疏寒的侧脸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但或许那一声,怀疏寒转过头时楚盛昀正好轻触他的唇。
一瞬即退,先退的人是怀疏寒。
楚盛昀愣了一下,唇上仍留有冰凉的触觉,鼻尖上有怀疏寒淡淡的冷香。
怀疏寒显然也怔了怔,他紧紧盯着楚盛昀,眉心紧蹙,似乎想到什么,又捕捉不到那些一闪即逝的片段。
“小寒……小寒……我……”我什么楚盛昀又解释不出来,他着急望着怀疏寒 生怕他与自己置气。
楚盛昀似泄了气般,道:“小寒,下次未得你同意,我不会了。”
可是下一瞬,他就被怀疏寒扯过去,一个吻就落在他的唇上。
怀疏寒放开他,舔了舔嘴唇,“能吃的。”
楚盛昀一愣,随即想到他是吸了自己一口阳气。
鬼是吸阳气,不是跟人一样吃饭。之前那一触即退怀疏寒就吸到了阳气。
楚盛昀心疼的揉他的脑袋:“不可以吃,这是不能吃的,你吃了会被人骂。”
怀疏寒颔首。
楚盛昀也不知他到底记住了还是没记住,转念一想自己必须跟着他,那注意着些,待他身上怨气散了便不必担心此事。
他不便离开,就盘算写一封信让侍从送回府。
怀疏寒就坐在旁边帮他磨墨,撑着脑袋看他写信,虽然他并未看懂。
楚盛昀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垂落下的发丝绾到耳后。
怀疏寒安安静静的。
那老者说他就听孟昱卿的话,孟昱卿读书时他就安静坐在一边。
他说仲云是块读书的料子,他以后一定会考中状元。
可是现在楚盛昀并不希望他就沉浸在过去里,那刻在骨子里的往事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楚盛昀将他拉起来:“小寒,跟我走。”
他带着怀疏寒去了郊外,黑夜里芦苇荡荡,微风拂面。
楚盛昀跑到芦苇里,随即惊起萤火虫,荧荧之火漫天飞舞。
“小寒,这个好看吗?”
怀疏寒飘到楚盛昀的身边,他伸手抓了一只萤火虫捂在手心,小心翼翼从细缝里去看,随即又张开手,那萤火虫就躺在他手中。
楚盛昀回头时便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那荧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血色变得淡了些。
本该是瘆人的景象,他却觉得美景如画。
怀疏寒把手伸给他的时候楚盛昀才回过神。
“放了它。”楚盛昀教他:“小寒,这萤虫也是生命,何况人呢,往后出去不可乱杀人。”
怀疏寒眸子里血色微微闪了闪,颔首。
楚盛昀尽自己所能去教他,他一心一意想将怀疏寒身上的戾气化散,恢复往日那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少年。
回去之时天将亮,怀疏寒在天亮之时便又睡下。
楚盛昀为他掖好被角,将写好的一封信教给侍从,叮嘱:“就按里面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