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他在乎的是阮宛被人狠心利用,以及这个人这段时间的不安忧虑和精神上的自我折磨。
他不知道阮宛竟然有这些想法,他想好好保护的人,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遍体鳞伤,刚才带着慌乱哭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根根利刺,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医生告诉我,你忧思过重,精力消耗过大,我原本以为你是担心病情,结果竟然是这件事……”容越眉间的怒气重聚,却一点都舍不得对阮宛发出来,只压低了声音。
“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但你选择了瞒着我,天天面对着我然后担惊受怕,扛着压力做傻事,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还跑那么长一段路送东西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
阮宛将眩晕的脑袋抵在容越的臂弯里,怔忪地消化完对方这番话,低喃着问:“那如果我说我后悔那样做了,你怪不怪我?”
容越不知道这个小孩儿对于他和阮晨军的恩怨了解多少,但自从阮宛生病后,他就慢慢将所有事都交给了其他人去办,现在能让他亲力亲为的,只有这个人的事。
他自己清楚得很,过往的仇恨与怨怒,远不及恋人此刻的身体状况重要。
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虽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明白这些,却不代表阮宛也明白这些。
“我怪你不能全身心地信任我,”他说,“但你还小啊,骨头都没完全长好,哪里能那么快就自己做到那些,是我不好,没能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没能让你完全相信我。”
他更恨阮晨军,为达目的,连自己十八岁的孩子都可以利用,那以后阮宛难免不会成为一枚棋子和筹码,那个浑身罪恶的老东西,保护不了这个孩子,那便没资格拥有这个孩子。
“不过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你治好了病,你可以慢慢长大,慢慢学会依赖我,好不好?”容越的神情变得有些紧绷和阴沉,“阮阮以后都呆在我的身边,不要管荣盛的事了,他们对你不好,他们在害你,你不要回去了,可不可以?”
阮宛感觉到抱着他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抬着晕乎乎的脑袋起来望着容越,精神松快了些,嘴角能勾起笑了:“那我要是说不可以,哥哥要把我关起来吗?”
容越愣了愣,垂眸看着这张稚嫩的脸,还有上面历经残酷病痛也折磨不掉的那抹天真烂漫,也笑了:“对啊,在森林里建一座城堡,把你锁在里面好不好?”
“你好可怕。”阮宛趴在他肩头。
感受着怀里的人情绪一点一点平复下来,也算是答应了他不再插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容越松了一口气,手指摩擦着伏在肩膀上的那截柔软后颈,掌心严丝合缝地贴上去握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阮宛耳蜗中:“才发现啊?我比你坏多了。”
“嘁……关起来就关起来吧,我说好了会一直陪着你的。”阮宛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像羽毛,挠在容越心尖儿里,让满腔的爱意荡起阵阵涟漪。
等到阮宛疲累地睡着了,容越拨通了张潇的电话,之后又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谈了许久才出来。
……
过了一周,张潇将容越让她办的事办好,把最后的匹配报告带了过来,脸色沉重,朝容越摇了摇头:“容总,我们试过了,但包括阮晨军在内,所有跟阮宛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们,骨髓都不匹配。”
“……知道了,”容越眼睛闭了三四秒,重新睁开后,眼底一片冷意:“这样看来,那老东西最后的免死金牌也没了,你告诉周磊,让他放手去做,荣盛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明白,”张潇轻轻叹息,“我本以为你还会再拖一段时间,多折磨折磨阮晨军,让他多尝一些你当年受过的苦。”
医学实验室的大楼里,这一层是最安静的,整栋楼也只有这一层有唯一一间病房,这栋自容越回国前就耗费心力建立的地方,从阮宛的病被诊断出来起,就只为那个人而存在了。
容越看着露台外铺满的葱郁绿被,生机盎然得似是不会因为季节的更替而改变。
应该再加一些常开的花,他想,鲜艳的色彩多一点,这样阮宛醒的时候看到了,心情会好些。
他对张潇摇头:“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了,速战速决吧,对我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作者有话说:
容越:更重要的事就是给我的宝宝种漂亮的花花~种出来一朵荆棘小花当他的妈妈~(我在说什么啊对不起大家我的脑子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