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的伤恢复的很快, 虽是贯穿伤,但血流的少没伤到心脉,养了几日后他便可下床走动。
想着出来许久, 苏衍担心布尔津的战况, 暗暗觉得夜胡国的满哥恐怕还留着什么后手,北疆的将士都在等着他这个主心骨。
沈月柔看着苏衍恢复很快, 终于略微松了口气, 但是这几日有了更多空闲, 她开始考虑一个问题。
这次受伤本就是前世发生过的,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躲开本该发生的事情。
她内心是怪自己的。
本来就知道他会受伤,可却偏偏在看到他之后忘记了提醒他, 将那些危险抛之脑后,若是她能早些告诉苏衍, 是不是就能躲开这一场无妄之灾。
至少可以让秦敬寸步不停的在皇上身边保护。
越是这样想, 她便越怨恨自己, 或许她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还成为绊脚石。
“月柔, 朕打算明日就跟秦敬回布尔津,你们就留在柴桑城等着。”
苏衍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正午的太阳散出让人生畏的炙热, 将整个大地烤在一片热火中。
他看出这几日沈月柔总是爱出神, 嘴角没了笑容。
但他猜不出原因。
眼见着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她应该高兴起来才是。
沈月柔愣了一下, 应了一声:“好。”
“嫔妾去收拾行礼。”
苏衍伸出左手突然握住她的指尖,微微用力道:“朕说你们留下来。”
沈月柔抬着头看了许久,才回过神, 杏眸瞪大道:“皇上,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布尔津吗?”
苏衍望了望天边的流云:“布尔津太危险,朕不能让你们冒险,再说暮色荒漠也是危险重重,本来朕要是没受伤,还可以保护你们一二,现在朕这样只能让秦敬来保护,他一人护着这么多人……”
沈月柔想了想道:“那嫔妾一人跟着,三公主和廉雪留在这里。”
苏衍:“不行。”
沈月柔站起来,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来,道:“嫔妾从上京城来,就是为了来找皇上,就是因为担心皇上,就算再危险,我也会跟着的。”
苏衍觉得她脸上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也不好在当面讨论这个事情,他岔开了话题。
“朕饿了,你去灶房看看给朕弄些饭食?”
沈月柔应着声绕过月门,像灶房走去。
苏衍对着廊下斜靠在柱子上的秦敬道:“准备好明日卯时出发。”
秦敬诺了一声,又听到苏衍接着说道:“月柔、廉雪和廷易一个也不许告知。”
秦敬怔了一下,道:“皇上,沈贵人那性子你若不带她走,她敢一个人摸到布尔津去。”
这事秦敬可没说错。
沈月柔能从上京城的皇宫里毫不畏惧的跑出来,千里之迢找到这里,不能不说是坚毅,她本来的目的地就是布尔津,如今怎又能在柴桑城乖乖等着?
秦敬看到过她从皇宫宫门走出时的坚定,也见过在上京城筹备时的果敢,这样的女人他不信她会在什么地方等着。
苏衍冷冷的说:“朕说的是圣旨,抗旨便是死罪,替朕写诏书。”
苏衍何尝不知沈月柔的这个性子,从第一次在礼成宫相遇,到暖宫里扳倒静妃,她什么时候乖乖听话过?又什么时候依靠过别人?
但这一次,苏衍不能带着她去涉险。
他对着女人动了心,上了心,他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学会依靠男人,学会依靠她的男人。
当沈月柔捧着廉雪做的午膳到苏衍面前时,她看到了一份诏书。
沈月柔还没打开诏书,便知里面写了什么。
她将那明黄色的帛锦握在掌心时,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口朵颐的苏衍,问道:“皇上的意思是,嫔妾若是跟踏出柴桑城半步,便会将沈家以抗旨罪抄家?”
苏衍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缩,舔了舔修长手指上的肉汁,道:“爱妃说的对,朕就是这个意思。”
沈月柔淡淡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苏衍觉得心里一紧,明明她的嘴角是在笑,但为何让人觉得眼里满是寒霜。
皮笑肉不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苏衍放下手里的排骨,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大约半柱香过来,沈月柔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眼角微微上扬,手里拿了一张写着字的纸,一把拍到苏衍面前的桌上。
苏衍刚垂头要去看上面的内容,沈月柔“哦”了一声,将削尖的手指放在嘴里,狠狠一咬。
她眉心动了一下,便看见手指上流出丝丝鲜血,她将那张纸抓了过来,将带血的手指盖在纸上。
苏衍在一晃间看见几个字:不孝女沈月柔。
他好像不用看也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了。
沈月柔将带血的手指盖在自己的名字落款处,又看了看身后跟来的沈修,唤了一声:“哥哥,手指给我。”
沈修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把手掌伸了过去,沈月柔一把抻过来,握着他的食指往嘴里一咬。
沈修“嘶”了一声,忙问:“这是做什么?”
没等她回复,手指就被拉着盖在那张纸上,等到离开时,沈修看清那上面写的几个字:兄沈修代。
不明就理的沈修顺着往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