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不是第一次来舒溲宫, 但每次来这里的感官都非常不好。
惠妃到底长什么样子,可能后宫之中大部人都不记得了,但是对相思来说却像噩梦一般。
“相思姐姐。”
两个宫婢立在正殿门口, 规规矩矩的垂手行礼。
相思不动声色从连枝小臂上脱了下来, 其实她从进门看到这两个婢子开始,便开始保持距离。连枝也不在意, 他跟在相思身后, 温柔的冲庭阶上的二人笑了笑。
那两个小宫婢那受得了他这一笑, 差点魂都被勾走了,脸上覆上一层绯红,赶紧低下了头。
“咳咳, 里面那位如何?”
这样的神色自然落入相思眼中,她咳了一声, 手指向着殿内指了指。
“一切如旧, 每日三餐正常供应。”
“都吃了?没有异常?你们进去看过吗?”
相思往里面望了望, 若无必要她是真的不想踏进去半步。一想到里面那位的容貌,她就感觉一阵反胃。
相思点点头:“好生照应,如有异常定要来找我。”
两个小宫婢垂着头使劲点了点。
她满意的转过身, 往大门走了两步,忽然顿了下来转身问道:“不对!”
相思烟眉紧蹙,径直向庭阶上走去。那两个小宫婢本来松了口气, 看到人去而复返忽然慌乱几分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宫婢道:“相思姐姐,哪里不对?”
“味道!从前我来这舒溲宫总有种奇怪的味道, 但是今日来却不曾再闻到那种难闻的气味。”
相思记得每次来舒溲宫都有种淡淡的腐臭味飘出来,今日在这里站了一刻却只闻到这两个宫婢身上的烟火味,这便是不对。
两个宫婢明显慌乱起来, 眼里的闪烁和不安让她们显得很局促。相思扫了她们一眼,忽然厉声问道:“快说,到底出了何事?”
那个年纪小的宫婢终是坚持不住,鼻子一酸急得哭了出来,呜咽道:“相思姐姐,里面那位……不见了。”
相思觉得头上一阵晕眩,脚下几乎不稳,身子晃了两下:“什么?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婢女哭着跪在台阶下,呜呜咽咽的说了起来。
十日前,她们进去送饭时,却发现人不见了,满宫寻了一遍也不见身影,又不敢去殿外去大张旗鼓寻,只能悄悄找了附近的几个宫殿,但仍是不见踪迹。
“蠢货!”
相思一巴掌打了下去,那个小婢女半边脸红肿起来,嘴角也破了渗出血丝。
“人不见了为什么不去通知我?!谁给你们的胆子自作主张?”
相思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这人是生是死若是找不到,估计她自己也就活不下了。
忍着强烈的晕眩,她冲进了寝殿……
沈月柔在舒溲宫门口的树荫里藏着身影,将殿外几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她眼见着相思冲进殿内,不一会又慌乱的冲了出来,绕到殿后寻了一番之后又将几间侧殿翻了底朝天,但是从她越来越苍白的脸上便能看出,她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者人。
最后,相思冲到沈月柔藏身的杂草丛外,拿了一枝干树枝,左右上下的划拉着。
就在那枝条几乎要贴着沈月柔的肩膀时,连枝从石桌上站起来,叫了她的名字。
相思又上下看了看这片杂草树荫,才转身去找连枝。
不过这次连枝跟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沈月柔并未听清,说完后不久,相思又跟那两个婢女说几句话,无非是让她们把嘴闭紧了,否则脑袋就别要了这种恐吓的话,才跟着连枝踏出了舒溲宫。
沈月柔衬着那两个宫婢不注意,也偷偷溜出了舒溲宫。
回到珑月阁,沈月柔又吩咐重樱几句,急匆匆吃了点东西,在日落时,再次出了自己宫殿大门。
不过这次出来,她带了个珑月阁的小内监。
根据群内姐姐们与那阴差的对话,基本可以确定这魂魄应是个生魂,濒于生死之间,所以并不在册,阴差也不能勾起魂魄,但她大概自己是不知的,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生魂意识受损,但总说自己就在床上,所以沈月柔想了想觉得她应该还在舒溲宫里,决定亲自去找一找。
叶赫那拉氏:“月柔,这事我们也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沈月柔:“姐姐能跟我说这个事情,已然是在帮助我了。我有预感若是能找到惠妃娘娘,便可用此事扳倒庄贵妃。”
舒溲宫的两个小宫婢此刻也不知去了哪里,沈月柔便溜进正殿之上,推开殿门。
殿内燃着长明灯,灯火幽幽,阵阵松木香味扑鼻而来。
本以为这殿内会是阴森恐怖之象,却不想竟与寻常殿宇并无不同。只是这长明灯也不知是不是那两个宫婢所点,燃在此处,有些唬人。
殿内一切装饰极为简单,内殿一张红木床榻上挂着白色的纱帘,缓缓的摆动,如水波纹似的。
从这个角度去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床榻上有个人,隐隐约约在纱幔之后。沈月柔关上殿门,缓缓走了过去,掀开那白色的纱帘,却看到床榻上只有几床锦被,两个玉枕,并无人影。
叶赫那拉氏说那魂魄说自己一直在床上,不能移动,那应该是在床上,可沈月柔将床榻上摸了个遍,确实空空如也毫无收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