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柔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肋骨, 鼻骨!
从未听说活人抽骨的,这是要逆天了吗?
“为何……要?”
沈月柔开始心疼这女子,也不知是何种仇恨, 能让人去做这么狠毒的事情。
“奴婢曾在古书上看过一个方子, 说是人骨入药可治头疾。”
影琉跪在地上,安静的说着。
“治病有千万种方法, 为何偏要用这种?”
她想了会说道:“头疾却是难以根治, 有人爱用偏方。”她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影, 心里泛起一阵疼惜又道:“我们这些下人的命本就不值钱,血肉入药做为主子的药引本就是常事,她只是最惨的那种而已。”
沈月柔叹了口气, 缓缓心绪心道:若你知她的身份,便不会再这样感慨了。
“你便与她医治吧。”
她冲着身后的重樱招了招手, 重樱懂了她意思, 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荷包, 沉甸甸的都是碎银子。重樱将荷包递给地上的医女。
“收着吧,这是主子赏你的,劳烦姐姐近期辛苦辛苦, 多跑几次我们这珑月阁了。”
影琉猛地抬头,平淡的眼睛里终于放出惊喜的光芒,她手指微颤的接过那袋银子, 小心翼翼的藏在身上, 赶紧伏在地上谢恩:“谢沈贵人赏赐。”
沈月柔淡淡的点头起身走出了侧殿,走到廊下时, 对着随她而来的重樱道:“近来恐怕是要辛苦你了,两头都要照应。”
翠果和惠妃这里,都需要人照顾。
重樱轻轻摇头, 她不怕辛苦,但是怕照顾不好自己主子,话在嘴边想了一会才道:“主子,红珠……?”
沈月柔顿了顿,说:“让她来我殿里侍候,你照顾翠果,这里让艽子多看顾着,明日我去内务府再要几个宫婢来。”
重樱行礼诺着。
沈月柔刚下庭阶,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皇上可来过?”
重樱道:“卯时让田公公来传过话,说是曦月殿公务繁忙,今夜不来看主子了,还交代主子好好看顾自己。”
听了这话,沈月柔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他是皇上啊,是天子,家国天下都需要他来操心,自己应该多多体谅他,而不是因为需要他的时候不能陪在身边而难过。
是啊,她只想靠在那个温柔的怀抱里,将这些糟心之事倾吐给爱人,再被人温柔的安抚一番。
沈月柔望了望曦月殿的方向。
好想他。
她轻吐口气,道:“那我去趟曦月殿,看看他,你不是炖了银耳雪梨汤吗?帮我盛一盅,走一趟吧?”
重樱笑着应道:“那感情好,奴婢正好活动活动身子,整日在这珑月阁里都憋坏了呢!”
笑声十分欢快,像山涧清泉叮咚。
“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去求太后娘娘,放你出宫吧。”
重樱笑声戛然而止,愣在那里,不解的问道:“为何?主子,是重樱犯了错?您不要奴婢了吗?”
沈月柔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这宫中步步惊心,若是她和翠果再有个三长两短,她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了,从前在沈府,她们整日吃睡在一起,她早把这两个当成自己的姐妹了。
“我只想看你们幸福啊!”
幸福啊,幸福是什么?
重樱和主子去曦月殿,一路她都有些晃神,主子说要送她出宫去,她是有些心动的,谁不想过个普通的人的生活呢?
寻一人嫁之,享天伦之乐,谁不神往?
这宫里花团锦簇,锦绣繁华,可这些东西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真若是出了宫,为生活奔波,整日里算计着银子过日子,她又能适应吗?
--
曦月殿灯火通燃,与夜空中的星映成一道银河,金碧辉煌。
刘冉担着佛尘和一小内监立在正殿门口,远远看到沈月柔掌灯而来,笑着一张脸迎了上来。
“沈贵人怎么夜里来了?奴傍晚传了皇上的话儿,说是今日不能去珑月阁陪您了。”
他一脸谄媚的看着这位皇上的新宠,果然是相貌极美。
“刘公公,殿里可有他人?”
刘冉犹豫着笑了笑道:“贵人,此刻内阁大臣都在殿内议事,怕是不方便让您进去呢。”
沈月柔向殿内看看,淡淡的笑笑,将重樱手里的汤盅递到刘冉手中,道:“那我便不进去了,劳烦公公一会将这银耳雪梨汤热热递给皇上,秋日天干,给皇上润润嗓子。”
一旁的小太监手快的接过汤盅。
没见到人,沈月柔只好往回走。
深秋天已有寒意,御花园里冷冷清清,一片破败之景色,沈月柔想起去年跟廉雪一起在湖心亭看菊花的往事,竟有些伤感,这才想起自己回宫已有半月有余,而她与三公主却始终未归,算算日子也应该就在两天了。
如此想着,便更想故人了。
“有点馋糖糕了。”
沈月柔碎步走在青石路上,旁边的树枝挂着黄叶,还未落下,风一吹沙沙作响。
重樱搀着她的小臂,道:“那奴婢明日去膳房要一些来。”
“想吃廉妹妹做的糖糕。”
重樱侧头去看,没忍住问道:“主子与廉小主一同出宫,为何您回来了,廉小主却迟迟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