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贵妃顿了顿,转过脸看她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冷笑道:“本宫自然知道,惠妃妹妹自小体弱,久咳不止太医说了这是肺痨。”
众人在殿上均是倒吸一口凉气,离得近人也不免嫌弃的向后仰仰身子,赶紧从身上掏出丝帕等之物,再次捂住口鼻。
肺痨可是过病的!
怪不得惠妃从不出门!这哪能出门啊!
沈月柔站起身子,走到惠妃身边,冷冷的说道:“是吗?肺痨?恐怕不是吧?”
庄贵妃满眼担忧的道:“妹妹有身子,快些远离她,别过了病气才好。”
苏衍一听肺痨,心里也是一紧又看到沈月柔靠的这么近,不免有些担心道:“月柔,肺痨会过病气,你还是离远一点才好。”
沈月柔垂头看看惠妃的憔悴病容,心里一阵不忍,不自觉眼眶微红,本就极美的容貌更添几分娇美,她俯身跪下道:“请皇上请太医为惠妃娘娘当场诊治,便知其到底是何病。”
苏衍点头,挥手让刘冉去办。
刘冉“是”了一声,擦了擦额间还没落下的汗珠,赶紧转身跑出了大门。
沈月柔眼神盯着殿内跪着的另一人。
影琉。
“影琉,你不是给惠妃娘娘诊过脉吗?你先来说说,她是何病?”
沈月柔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冬日廊下悬着的冰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刺下来。
影琉抖抖瑟瑟的转过身子,跪在地上的双腿已经瘫软的不成样子,她抖着牙道:“奴婢……奴婢……”
“怎么?你不是医女吗?”
影琉“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嘴里还在喃喃道:“奴婢知错了……知错了……”
“过来!诊脉!”
沈月柔懒得看她,只毫无情感的说着。
影琉只能跪着蹭过来,豆子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下来,这次脖子上这颗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在脖子上待下去了。
她不需要诊脉,便知惠妃是什么病症。当日她还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被主子折磨的下人,不曾想过竟是惠妃这么个身份尊贵的人。
虽然那日诊脉时也曾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在皇宫待得久了,她更懂得爱心、善良这种东西毫无用处。今日她同情了别人,明日说不定就是她成了主子砧板上的肉。
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她倒不是真的想陷害沈贵人,只是相思找到她时她害怕了而已。毕竟一个贵人跟贵妃比起来,是个人都知道该选择谁更合适。
但是这次似乎选错了。
影琉暗骂自己蠢笨,那日明明已经知道沈贵人有身孕,她大大咧咧承认有身孕,怎么可能是跟外面的野男人?
也是自己太蠢,宫中下人都在暗自揣测,皇上登基三年后宫无所出,都隐隐透着一个很有可能的事情。
皇上有隐疾。
大家不敢明里议论,但暗地里怎么说的都有,她便愚蠢的信了那些传言,也觉得沈贵人这个肚子来的不正常。
她快被自己蠢哭了。
如果沈贵人的肚子真的是皇上的,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皇上这些年大约只宠幸过沈贵人一个!
想明白这个,影琉赶紧磕头哀求道:“皇上恕罪,沈贵人恕罪,奴婢知道惠妃娘娘是何病症,她是被人抽了骨,伤及脏腑,已无力回天了!”
殿上众人“嘶”了一声,人人脸色惨白,满脸不可置信。
苏衍也是瞳孔一缩,惊异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影琉吓得抖着说:“惠妃娘娘被人抽了肋骨和……鼻骨,伤及脏腑,药石无用了!”
众人再看惠妃的容貌,这才觉得哪里不对。那本该是鼻子的地方,现在已经塌陷下去,只留下两个空洞和一道难看的疤痕。
“抽骨……太残忍了吧!”
有人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
“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可是惠妃啊!妃位!谁敢?”
是的,这满宫之中确实有一人敢。
大家又都开始默不作声,开始将视线落在正中央的庄贵妃身上。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碧色蜀锦,绣着一对翠翟,那是及其尊贵的鸟儿,只有贵妃以上才配穿此纹案。平日里大家都觉得贵妃娘娘只是威严了一些,但人家位份在那里摆着呢,立立威总是没有错的,但是此刻看到惠妃的样子,大家都觉得心里恐惧。
往日里那些无故死于水井中的秦嫔,从阁楼上不慎跌落的冯贵人,疯疯癫癫送进冷宫的高昭仪……
从前种种无可考证的“意外”,恐怕都不是什么意外吧!
然而那个刚才还一脸战战兢兢的人,此刻面临众多人的凝视和疑问,却很平静,平静到所有人都有种错觉,仿佛这事与她无关似的。
“对!她被人抽了骨。”
“哈哈哈,那人就是本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