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夜她竟然暍了酒,醉得一塌糊涂,一身轻裳坐在檐上,垂下腿来晃着,两枚精致的踝骨在月色下 惊人地雪亮,系着银铃,叮泠泠泠泠泠响。
一片银白的轻纱骤地散开漫了天蔽了月,她就这样飞舞着落下了檐,仿佛当年的飞天壁画,仙女散花, 拢了一袖的杏花,轻轻柔柔地,玉足点地了。
她眉目深邃,二八年华已经半褪了青涩,肌肤羊羔般雪白,青丝散落,一笑,恍如又是当年的阿月。
她轻轻踮起脚,以左足为轴旋转起舞,荷袂翩跹,叮泠泠,叮泠泠,叮泠泠泠泠泠一一银铃也歌,清泠 不凌乱。
衣袖飘飘,裙摆翩翩,那是整片的温柔的银白色的云。
她的容颜在翻飞的舞袖间隐隐绰绰。
她遥遥隔着云雾朝容姝望来一眼,眼眸弯起一湾秋波,又低眉敛翠不胜春。
番外浮世三千
莲步踏在月色之间,轻轻点开细碎涟漪。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翩若惊鸿,翩若惊鸿。
她蓦地朝容姝舞来,袖中散下杏花,轻轻往她身上一扑。于是本就松垮的衣裳一滑落,立时香肩半露。 她身上带着女子的清香,又有酒香。她似是清明,眼眸又朦胧。
她只是眼眸雾蒙蒙地看着容姝,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容姝姐......”
微醺的喑哑。
“我好喜欢你。”
容姝微微扶着她:“你醉了,阿月。”
“我没有,姐。”她说,“我惦念你真的好久了。久到记不清时间。”
她在她耳畔念着:“我更早地见过你,不是被你领回来的时候。”
原来那是祭坛上,一身霓裳的神女。那时容姝初出茅庐辞别师门孤身下了山,为江湖意气而去了神坛献 舞。
当时她珠翠缀满青丝,胭脂点染眼尾,如霜清冷,又无端晕出些柔。舞袖一掷,恍然天上仙子,那样一 下下抛出舞袖,似乎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小阿月在坛下愣愣地望着她,痴痴地失了神。
“后来我学舞才知道这样难。”阿月可怜兮兮地攀着她,“练舞好疼啊。浑身无处不疼。”
她冰肌玉骨地往容姝怀里挤,吐息间醉醺醺的尽是果酒香气,月色又将其沾得微凉了。
容姝才觉得,她竟已不是当年那稚女了。
阿月攀住她的脖子生涩地索吻,吻得毫无章法一塌糊涂。
容姝一时间竟生出纵容念头,任由了她。
“容姝姐,你要我好不好? ”阿月伏在她肩窝微微喘气,“或者我要你。”
“莫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
阿月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阿月中意容姝,好久好久。”
(三)寒星霜月
她疲累多日,终于想到要以折寿的代价来占星卜出白少华的下落。
晦月阁座下弟子以占卜观星为主,剑术为辅。她身为少阁主,自是其中翘楚。
龟甲裂,蓍草焚,铜钱销,骨牌倒一一 一切皆是大凶之兆。
她在三年前信了命,这回却不愿也不敢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