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熄灯的时间,但他“咚”的一声的巨响还是引起了他舍友的注意。
对面床上的床帘下突然探出了一个头来,嘴里还“咔嚓咔嚓”地嚼着薯片,他看到时成野这幅气势汹汹的样子,被赫了一跳。
喉咙一滑,还没嚼碎的薯片直接被他咽了下去。
他一边奋力地咳着,一边问:“咳……老四……咳咳大晚上你去哪?”
X大的寝室是四人寝,时成野个子最高,但年龄却最小。
“我——”,时成野刚从自己的书包中翻出身份证,目光正好经过了他挂在挂钩上的拳击手套,他冷笑了一声,顺手把拳击手套拿在了手上。
“我去揍人。”
话音刚落,他就一重重地一甩门冲了出去,门板带着寝室的阳台门都剧烈地颤了颤。
惊得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时成野留下一地的墙灰,人影却已经不见了。
“老四……刚说他去干嘛?”
有人弱弱地出声。
“他好像说……他要去揍人?”
“真的假的?!谁能让大帅比那么生气?”
时成野的性格确实有点冷淡,他们开学才一个月,互相之间没有多少了解,但大致上都知道时成野只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帅哥。
他不爱说话,再加上那酷哥的长相,看起来有点难相处,但事实上他们也没见他发过火,甚至找他帮点带饭这种小忙他也都会帮。
而现在他们眼中向来冷静的酷哥却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手上还拿了副拳击手套。
他们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有人问过时成野,是不是真的会拳击。
那时候时成野掀了掀眼皮,淡淡道:“练了十年而已,打过几次小比赛,拿过几块没什么分量的金牌。”
想到这,宿舍里突然有了阵声音整齐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希望被打的那个人没事。
*
三个小时后的沪城机场,时成野站在了机场门口,他没带其他东西,只带上了拳头和拳击手套。
九月的沪城晚上比南城要冷得很多。
一阵风刮过,卷起了地上的银杏叶片,也吹得时成野的脑门清醒了点。
他往后看,正好可以看到在黑夜中也同样闪眼的“沪城机场”这个牌子。
时成野:“……”
他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仔细想想,他跟一个小学生计较什么?
明天早上的八点他还有一节课,他是嫌自己太空了吗?
——不过来都来了,人还是得揍得。
他点开了陶子桃发给他的位置分享,时成野是土生土长的沪城本地人,只不过考去了南城读书,而他现在越看这个小区的名字越觉得眼熟。
特别像他爸在他成年时候送给他的那一栋房子。
时成野在冷风中拧着眉回忆了一下,回忆不出个头,最后一招手打了辆车准备先过去看看。
开到小区的门口,他确信了,真真切切地是他爸送给他的那一栋房子所在的地方。
时成野冷着脸想。
他要把这栋房子卖了,谁要和那种傻逼做邻居?
或许是上天都想让他暴揍一顿那个小学生,凭借小区业主的名号,门卫拦都没有拦一下他,进去的可谓是畅通无阻。
本来时成野是想算了的,但那个笨蛋给他发来的地址还精确到了栋和户,这不揍他可能真的会辜负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时成野套出手机确认了一遍:“7栋,403户…?”
7栋?
他记不清来,大晚上的给他爸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当初送我的那栋紫金树苑的房子是不是7栋的?
他自己没来这边住过,本来也打算就把房子放在这积灰,但今年,他有个发小说想租一下这个房子。
卖他一个面子,时成野就同意了。
他回忆的这些时间,已经顺利地到了“403”的门前,这家的住户一看就很有个性,说话风格和这个脑回路都不是一般的别具一格。
——门边挂了只尖叫鸡,澄黄澄黄的鸡身上还贴了一张纸。
“有事按鸡,不要按门铃,门铃太吵了!!”
时成野瞥见了纸条上的字迹,但还没多少犹豫就按响了门铃。
按了一下,屋里没动静。
他又没有停歇地按了好几下。
门终于被里面的人重重打开,一个脑袋从诺大的门缝中冒了出来——
脸颊上有点婴儿肥,但下巴的弧度还算得上尖,眼尾自然的下垂,看起来有点无辜,眼下有一个很明显的小小的卧蚕。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下垂的眼尾处还站了点殷红。
明明是很可爱的长相,说出来的话却是和网络上一样的欠揍——
“你是不是有病啊?还是眼瞎啊?上面上的字没看见啊?你大半夜不睡觉来敲门也就算了!不是让你别按门铃!别按门铃了嘛!”
面前的男生脸都被气得鼓了起来,像是一个一点就炸的冲天炮。
时成野突然就不生气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陶子桃额上立起的呆毛上,他的眸色越来越深,伸手把他的小呆毛压了下去。
“你好,我叫时成野。”
他想不明白了。
为什么有人连头发丝都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时成野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