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些年,难以想象皇后是怎样不动声色地忍过来的。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恨王,恨公主,恨孟先生,更恨安博彦。
几十年如一日地,她小心翼翼地在王的耳边吹枕旁风,每当安博彦犯了一次错,她就在内心狂喜,但她鲜少表现出来,只是在梳头发的时候,她会轻声哼歌。
这一切孟先生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恨他们,这些年,他没少受到皇后明里暗里的“关照”,他明白她的苦,作为仆人,他选择保持沉默。
安博彦被发配边疆、王病重的时候,皇后都流了泪,但孟先生知道,在泪痕还未清除之时,每天晚上她都会狂笑,那是因喜悦而流出的泪水,而她却以悲伤的面具演绎了出来。
从某些方面来说,皇后的确也是个可怜人,所以孟先生决定什么也不做,他也向皇后表达过,他不会妨碍她的争取。
表面上,皇后答应了,在那之后她便不再时不时地为难他。
王病发的那天晚上,孟先生看见皇后一直在流泪,他知道那是并非是因为悲伤,而是着急,因为如今就算安鹤轩即将成为王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但终究,王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表示、也没有立下任何遗嘱。
忽然间,王的呼吸急促了,皇后扑倒在他的身躯上,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要是你走了,鹤轩和慎海该怎么办呀!”
“皇后。”那一刻,王的声音是清明的,“我想见,博彦……鹤轩和慎海,一并喊来吧。”
怔怔地,皇后起身了,孟先生注意到她的表情,他看见她在瞥他,似乎她在疑惑——为什么王要在这个时候是要她离开,而并非是叫他这个仆人去叫皇子们?
转过身的一瞬间,皇后的脸阴沉了下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孟先生听见王的呼唤。
王说:“我好像看见她了……”含混不清的口齿,王落了泪,“我对不起她……”
孟先生知道王说得是谁。
果然,无论辜负了多少个女人,终究,他还是只记得那一个。
唯一为他而死的那个。
听完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孟先生其实已经明白王的意思了。
“皇后把博彦支开了,”像是在咳嗽,又像是在笑,“安贞来看我,也被她赶走了……你去,去把他们叫过来。”
“记得……不要被皇后发现。”
听了王的话,孟先生流着泪,离开了那个房间。
王还能说那么多话,他以为还来得及。
然而当他回到那个房间,看到的却是躺在病床上已无声息的王,皇后哭泣着,手中拿着一张文书,她的身后一左一右,站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安鹤轩和安慎海。
孟先生注意到了王指尖殷红的印记,想必皇后怀中,那按下手印的诏书还未风干。
他受到了皇后的疯狂指责——
“王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身边?”
“在这种时候刻意离开,你安的是什么心?”
“我们来的时候王就已经去世了,你怎么确定这不是你干的!”
而后,他被打入了皇宫的地牢。
公主、安博彦后面姗姗来迟,但彼时木已成舟,诏书上,王的笔迹,写着封安鹤轩为下一任王的“事实”。
孟先生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恐怕就是将他与王的最后那段对话转述给了公主和安博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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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最后一刻目睹的人,都是皇后的人,看现在的情势,这么天大的罪名……恐怕还扣不到她脑袋上。”虽然知道谢冬荣所言很有可能是事实,但将其坐实恐怕都比登天都难。
而且,如果将这种事情披露出去的话,谢冬荣和安鹤轩肯定会反目吧。
“不用消极,”谢冬荣将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还记得之前你跟我提到的,皇后去寺庙祈福的事情吗?”
“嗯,怎么?”
“这就是突破口。”谢冬荣笑着,仿佛先前所言的一切沉重都能轻松解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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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