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么?”牧周用手指丈量了一下纱布的宽度,试图透过纱布掌握里边伤口的大小。
“不深。”晏方声坐在旁边的床上。
牧周松了一口气,他搓搓手指,此刻房间就他和晏方声两个人,没了旁人,牧周就话多起来:“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吓人?”
“嗯。”晏方声一摸兜,发现不是之前那套,烟放在上一套衣服里,现在应该已经湿透了。
手讷讷地收回,晏方声转动袖口。
“对不起啊哥。”牧周缩着脖子,“郑哥呢?他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去穿衣服。”晏方声说。
牧周还没说完,一听这话,才骤然发觉自己身上光着。
“哦哦。”他木楞地撩开被子下床,踩上拖鞋时反应过来,一看晏方声,头发还湿着。
再一看腿,牧周傻了:“哥,你下去捞的我吗?”
晏方声还没说什么,牧周突然跪坐在地上,手把着晏方声的腿,牧周道:“是不是很不舒服?”
牧周不懂假肢进水是什么感受,他没法感受,可一联想郑昶在浴池里说的话,牧周就忍不住往严重去想,短短几秒钟令他思虑得足够惊人,立马觉得自己罪无可赦。
手掌放在晏方声腿弯,牧周快急哭了。
晏方声被他搞得半点防备也没有,拦都没来得及拦一下,人就已经在地上了。
“哥,我能做什么吗?”
牧周仰着脸,眼尾缀着一抹显眼的红。
“没事。”晏方声不知道小孩儿想到了什么,他心内自嘲,总不可能再截一次,进个水而已,算什么大事儿。但一看见牧周的表情,他就什么调笑的想法都没了。
因为牧周哭了。
眼泪顺着颊边砸到地上,他在沉默无声地流泪。
一时间,晏方声分不清什么感受,胸口敞风,被不知道谁乱揉了一通碎屑填充,乱得很,烦躁的情绪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四肢,乏乏地坠痛。
“我……我真的……对不起……”牧周竭力克制着哭腔,拿手臂胡乱抹脸。
他不自觉把晏方声现在遭遇的状况全然放大,又将所有的错处全数包揽。
明明牧周没做错什么,哪怕晏方声下水是由他自己主导的行为。
晏方声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清楚了解每一件事情的后果,他也能承受。
牧周却把他当成了弱不禁风的宝贝,小磕小碰也敏感十分。
晏方声以前还将牧周与遇到的其他追求者相提并论,现在发现,不行。
牧周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傻得多。
他一点筹码没留给自己,全数推给晏方声,毫不遗漏地展现赤诚。
再硬的心肠都得软了……
明明是牧周哭得不行,晏方声却像是被拿捏住的那一个。
横上牧周发际,将他全湿的头发撩到耳后。
“进水也没事。”晏方声悄声说。
牧周难堪地垂下头,用手掌内侧揉搓眼睛。
他就是情绪顶到点儿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刻意垂下头就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