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里间的门关上,紧接着外间的门也关上,林溪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脑袋探出帷幔外眼巴巴看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扁了扁嘴:“哼,睡晚就跑的狗男人!”
骂完人,林溪缩回床里钻进被子,把瓷瓶打开,抠了一些药膏,窸窸窣窣地给自己上了些药,涂上去凉凉的,先前那微微有些火辣的感觉顿时消减很多,林溪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躺了一会儿,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想闭上眼睛,可想着自己还光着腿,总觉得不太踏实,还是起床下地翻出自己的里衣穿好了。
刚回到床上,外间的门就响了起来。林溪眼睛一亮,又扒开帷幔,伸着脖子眉眼弯弯朝门口方向看着,可看清进来的人,小小地失望了,嘴角塌了下去。
石竹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王妃,王爷差卫通去喊了奴婢过来,说是担心您害怕,交代奴婢守着您,这是王爷吩咐卫通先去厨房拿了些吃食,您吃点儿再睡?”
美人哥哥一番好意,不吃对不起他,林溪想了想,笑着说道:“成,你先去帮我打些水来,我洗洗手洗洗脸。”
石竹应是,把食盒放在桌上,转身出门。林溪穿着里衣,披好大氅下了地,走到榻边坐下去等着,一边等一边捶着腰。腰酸腿酸的,她一刻都不想站着。
石竹端了温水进来,林溪洗了脸洗了手,看着石竹摆在桌上的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虾仁小馄钝,这才觉出饿来。别说,这睡男人还当真是个体力活,晚饭吃了那么多呢,这会儿都消耗没了。
林溪伸手接过石竹递过来的勺子,舀了一个小巧的馄钝放进嘴里,虾肉鲜嫩,林溪点点头,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外书房里,苏钰渊坐在梨花木书案后,沉着脸听着吕迁的汇报。
“……主子,就现在手里的小溪,东宫和皇后那里,看来这次是要对陛下下手。”吕迁压低声音说道,接着又问:“咱们可要出手,或者禀报陛下?”
苏钰渊一摆手,垂眸沉思良久,才开口:“先不急。看那母子二人能做到哪一步,太急出手的话,陛下未必会信。”
吕迁点头:“主子所言极是。”
“盯紧了皇后和东宫,尤其是过年这几日。”苏钰渊又说道,“我们现在去见沙容。”
吕迁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主子,咱们可是要动手?”
苏钰渊脸色阴沉如水:“既然东宫作死,那我们就送他一程。”
苏钰渊带着吕迁和另外几名护卫连夜跃墙出府,飞檐走壁,东拐西绕,落在了京城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表哥,你可算来了,老子进了京却又不能露面,整日关在屋子里都他娘的快憋死了。”沙容一见到苏钰渊,搭上他的肩膀就满腹牢骚。
“松开。”苏钰渊冷冷扫了一眼沙容扒在他肩膀上的手,冷声斥道。
“松开就松开,”沙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可松到一半又扒了回去,鼻子凑近苏钰渊,上下左右闻来闻去,声音怪里怪气:“哎呦,表哥你这一身是什么香味,梅花香?啧啧啧,这成了亲的男人就是不同了啊,还是嫂子会……”
“说正事。”苏钰渊冷着脸拎着沙容的领子就把他丢远,随即往椅子上一坐:“阿容,此事事关重大,其他人,要么我信不过,要么身手不够好无法全身而退,这事就只能你帮我。”
沙容坐到苏钰渊身旁,神色依然吊儿郎当:“表哥你直说便是,我来京城憋了这么多天,早就想找点乐子了。”
苏钰渊接着说道:“从今夜开始,你就混进东宫……”
苏钰渊一条一条详细交代着,末了拍了拍沙容的肩膀:“东宫那人警惕心强,最近又寻了两位江湖高手随侍在侧,你要处处当心,但凡有变,你的安危为上。”
沙容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待苏钰渊说完,他难得严肃:“表哥放心,事情肯定办得妥当。再说要是没你,我这条命早就丢了,现在的日子都是赚的,死不死的……”
“闭嘴!”苏钰渊冷声斥责道,“说这话之前,先想想姨母,她若是听到这话不知又该多难过。日后莫要口无遮拦。”
沙容摸了摸鼻子,难得受教:“知道了,知道了,成了亲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苏钰渊:“……”
二人又商议一阵,苏钰渊带人先行离开,沙容回屋换了身衣裳,带了些东西随后只身离开。
苏钰渊一行人换了条路,依然东绕西绕往回走。吕迁小声问道:“主子,既然封庄主如今住在府上,又是个信得过的人,此事可要他出手帮忙?毕竟和表公子比起来,封庄主的身手更胜一筹。”
“不必。”苏钰渊想到林溪和他说的那些话,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吕迁的提议。苏钰渊心道,按照溪儿所说,他们生活的那个朝代,是不可以随意伤人杀人的。
而此时的封翊,并非原先靠打打杀杀,凭着一己之力独自建起藏剑山庄的庄主,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馆馆长罢了。
虽说封翊那一身绝世武功倒是随着那副身体留了下来,可他心里毕竟是个,是个什么来着,对,用溪儿的话说,是个“守法市民”。所以,这些血腥的事,他不会让封翊卷进来,就让他快快乐乐地做溪儿的老爹就好。
更何况,封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想到那老道给林溪算的命,苏钰渊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拂晓时分,天已蒙蒙亮,苏钰渊一行人回到了逍遥王府。他裹着一身寒气,直接进了屋子,看到坐在外间榻上绣花守夜的石竹,苏钰渊挥挥手让她回去。
想到苏钰渊的凶名,石竹强装镇定收拾好东西,屈膝施礼一溜烟儿跑走了。
苏钰渊脱了大氅,又在外间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都去了,这才轻手轻脚进了里间,一边走一边脱了外袍随手往地上一丢。
苏钰渊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分开帷幔上了床,轻轻掀开被子挪到床里躺好,伸手把热乎乎的玲珑身子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