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日,林溪和苏钰渊二人出宫去了安阳侯府,林老爹也跟着一起。众人在安阳侯府热热闹闹地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过了除夕,又在那住到正月初二,几人才离开安阳侯府,回了宫。
走的时候,林溪打发了屋内所有的下人,眉眼弯弯笑眯眯地和许凝岚抱了好久才松开,惹得许凝岚掐着她的脸说她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抱完许凝岚,林溪又抱了林老夫人好一会儿,撒娇又撒泼地跟林老夫人要了好几个簪子手环什么的才罢休,把林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直说她当了皇后了还抠抠搜搜跟老祖母这赖东西。
林溪本来也想抱抱林清铎和林至明,可怕他们察觉出不对劲儿,只得作罢。
林溪乖乖巧巧地叫了林至明爹爹,不知是被林溪那娇娇可人的模样激起了父爱,还是林至明到底是亲生父亲心有感应,他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林溪的头,温和地嘱咐了几句。话不多,可言真意切。林溪听得眼眶直发酸。
走的时候,林溪挥拳在林清铎肩头上砸了好几下,凶巴巴地让他尽快给她找个嫂子,不能再拖了,林清铎笑着没说话,可脸却微微红了。
林溪满脸笑意离开安阳侯府,上了马车还探出头去欢快地和众人挥手。可当马车走远,林溪把头转回车内,眼睛顿时就红了。她仰着头拼命憋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嗓子憋得直生疼,两只手抚着喉咙处给自己顺着气。
苏钰渊心疼不已,伸手把林溪捞起来抱坐在腿上,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几人回了宫,林老爹为了给林溪和苏钰渊留独处的空间,除了吃饭的时候准点出现外,其他时间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又跑哪里藏着去了。
林溪十八岁生辰前的最后几日,还是在正月里,朝堂依然在放假,苏钰渊不用上朝,也不处理政务。
林溪几乎整日黏着他,寸步不离,就差拿根绳把自己绑在他身上了。
可再不舍,再不愿,日子该来还是来了。
林溪生辰的前一日,林老爹,明空道长和无为小老道聚到了一起。
林溪仔细问过两位道长,知道他们两个在也没有什么大用,还是得听天由命,林溪就想让他们带着林老爹离开,走得远远的,不想让他还和上辈子那样守在一旁。
吃过了晚饭,林溪和林老爹二人到了一个无人的房间。父女俩拥抱了好一会儿,眼眶都红了,可二人都死死憋着,愣是没掉下一滴眼泪。
林溪用力拍了拍林老爹的后背:“老爹,出息点,别哭哭啼啼娘们唧唧的。这辈子这些日子咱们爷俩活得多潇洒,多恣意,这都是咱们白捡的。上辈子那时候,谁能想到还能有这等际遇呢,咱们够幸运的了啊,再哭就说不过去了。”
“我没哭,有什么好哭的,不管哪辈子,在哪,咱们爷俩注定都是父女,只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林老爹动作温柔地摸着林溪的头,嗓子哽咽。
“要是我走了,你要是觉得这里待得没意思,你就回去吧,好歹那里还有师兄弟他们。回去了你给我找个妈妈,不要总是打光棍,丢我的脸。”林溪把脸埋在林老爹肩头,吸着鼻子念叨着。
林老爹嫌弃地说道:“知道了,啰里吧嗦,跟个老太太似的。”可语气里却满满都是不舍。
林溪不管他,继续念叨:“要是你觉得这里也挺好的,那你就留下,我跟我男人说好了,他说我爹就是他爹,他会给你养老送终的。要是藏剑山庄那里你实在不愿意回去,你就干脆和离吧,把家底什么的都给那几个夫人,你净身出户,别占人家便宜。我给你准备了十万两银票,都在旁边这个盒子里,你省着点儿花,够花到老了。”
交代完,林溪松来林老爹,抹了把眼睛,把旁边的盒子拿过来,塞到林老爹怀里:“拿着,这都是我的私房钱,你理直气壮地花。”
林老爹也不推辞,把盒子拿在手里,点头,强颜欢笑:“我闺女可真孝顺哪,行了,有你这么好的闺女,我这两辈子也都值了。”
“行了,快走吧。”林溪看着林老爹,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她不敢再多说,伸手推着林老爹,把他推出门去,“快走吧,去找个地方喝点儿小酒吃点儿小菜,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天一亮,一切都过去了。
林溪把林老爹推出门,把门哐地从里面关上,整个人趴在门上,死死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无声滚落。
外面一道脚步声走近,紧接着传来苏钰渊和林老爹隔着门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许久,一道脚步声缓缓走远。
林溪知道,这是老爹走了。
咚咚咚!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接着苏钰渊的声音响起:“溪儿?”
林溪从门上站直了身体,拿手背胡乱抹了抹脸,把门打开,看着站在门口的苏钰渊,想扯出一抹笑容,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又涌了出来。
林溪那绝美的脸上,眼泪无声地流,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苏钰渊心疼得一抽一抽,眉头紧蹙,抬脚迈进来,把林溪紧紧拥在怀里。
林溪默默地掉了一会儿眼泪,从苏钰渊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哥哥,我想洗个澡,把我娘给我新做的那身漂亮的衣裳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