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现在该叫你傅沉,还是,谢淮舟?”
叫哪个好像都不对。
这两个人都是骗子,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在撒谎。
只是他蠢,一次又一次地上当。
谢淮舟被这句话敲打得骨头都在疼。
他早就幻想过无数次跟顾谨亦摊牌的场景,可真到了这一天,却比他想的还要痛。
他想帮顾谨亦擦一擦眼泪,但他知道顾谨亦不会要的,他不配。
他只能低声回答顾谨亦的问题,“名字,长相,身世,学历,信息素,确实全都是假的。”
“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在执行帝国学院的任务,所以用的是假身份,做了基因调整,注射了信息素减弱剂。等我执行任务返回的时候,飞行器被人动了手脚,爆炸了。而我坐着救生舱逃出,掉在了你住的疗养院附近,被你捡到了。”
他当年是帝国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帝国学院是由军区直接管辖的,他的成绩足以直接成为军区的预备军官。所以在毕业的时候,作为考验,他被派去独自执行军区的秘密任务。
他拿着全新的身份卡,做了基因调整,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潜入了星盗的老巢。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在把资料传回总部后,他就驾驶飞行器出逃了。
如果他的飞行器没有发生意外,他应该顺理成章地回到帝国学院接受表彰,成为军区的预备军官。
但人间就是如此无常。
他的飞行器被动了手脚,他坐着救生舱跌落在一个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陌生星球,被一个在此疗养的年轻omega救了起来。
谢淮舟说道:“我在疗养院醒来的时候,确实因为头部的冲击,不记得我是谁,你说我身份卡上名字叫傅沉,我就一直当着傅沉。”
顾谨亦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他也是曾经入学在军事系的人,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能将人外貌改变得如此彻底,信息素也完全压制,并且还能长期不暴露的,只有军区了。
谢淮舟当初在帝国学院,是军区内定的预备官,也不算是秘密。
当年他捡到傅沉的时候,傅沉确实什么也不记得,对于自己的过去一片空白,这让他连想甩了这个包袱都做不到,最后只好捏着鼻子把他留了下来。
他那时候从未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个人,只当积德行善了,给自己的手术积攒点运气。
但现在再回想,人果然是不能烂好心,最后只会害了自己。
他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是在你走后,还是在你走之前?”
他心里知道答案。
他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当初送傅沉去港口的时候,看着傅沉阴郁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要失去他了。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人在那时候真的是有心灵感应的,他看着傅沉,就知道这个人也许要丢下他,自己离开了。
但他还天真地想要赌一赌,所以他没有阻拦,没有毁掉傅沉的船票,只是红着眼睛哀求,求他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