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终章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在灵州州主手下受到偏待的周亚力在王崂的劝说下率领手下一支千余人队伍，连夜赶来鄞州，不料在鄞州莫城外的一条小路与王太尉派出的百来人小队相逢，双方一照面有些懵。
僵持了一小会，王崂大喊“杀敌”，周亚力这方占据优势，很快打退了这支百来人探路的小队，很顺利地将王太尉后续大部队会来偷袭的消息报给了如今坐镇鄞州的守将赵益农。
沈梦楠听得忍俊不禁。
柳忱歪头笑道：“周亚力来信还说，本来没有下定决心要来投奔我的，是王崂一力担保，他才忍不住来试试。”
“这说明王老大人慧眼识英雄。”
柳忱笑了，黑密的眼睫毛颤动，他双手扣进沈梦楠的指尖，用拇指上的有些粗糙的皮肉去磨沈梦楠温热的指腹，“我怎么听说，这位王老大人是哥哥将他送到周亚力旁边的？”
沈梦楠道：“都是机缘巧合。”
“我原先就好奇了，为何哥哥对这位周亚力周将军这般看好？”
沈梦楠把手抽回来，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柳忱笑着，低头把他的手抓回来揉捏：“那好吧，既然是天意，那我们改道，不回鄞州，直接一路向东，攻入皇城。”
沈梦楠一顿：“真的？”
“自然，如果我所料不错，王太尉精锐部队已经出发去攻打鄞州了，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残，便是怀有二心的各州守军，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抵挡住我？”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以前同沈梦楠是什么口气现在还是什么口气，但是隐隐约约的，沈梦楠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他这几日在军营战场间出入，多出来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霸气和威慑，那种天下人恨不得俯首称臣的气势。
那年追在他屁股后面吵着要沈梦楠抱他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他的肩膀宽阔，胸襟更宽，宽到足以撑起这如今垂垂危矣的江山。
安国幼帝柳启在位第二年，其皇叔勤王柳忱率军连下数座城池，并扯出“清君侧，灭妖妇”的旗帜，一路向皇城进军。
时太后王家女大怒，派出镇守城内的金甲将军慕容朝率军出战。
舟车马顿，又突逢疫症，慕容老将军年事已高，竟半路病倒，迟迟不见好转。无奈下，其子慕容赫临危授命，带领大军出战，以十万之众对抗勤王五万兵力，惨败。
慕容赫当即力断，率领残部投降。尚有一线生机的慕容朝听闻此事，直接两眼一闭，去了。
勤王悲痛，下令全军穿丧服，帐前挂白幡以告慰慕容朝在天之灵。
再半月，越州州主孙怡和在夫人郑凝玉劝说下主动出城投降，奉上越州大印。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孙夫人正是同当年沈家二公子有婚约却忽然悔婚私奔的尚书小姐。
再十日合空州州主之子陶允安亲自送来投诚书，合空州并入勤王麾下。
幼帝柳启在位第二年年末，王太尉自缢，勤王军攻入皇城，皇城上下门户打开，莫有抵抗，夹道百姓争相欢迎，勤王军顺利打入皇宫。
宫廷内燃烧着火，四处是奔逃的婢女和内监，柳忱拉着沈梦楠一步一步踏入权利的最高点——正宣殿。
“没想到，”
王太后抱着四岁的新帝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走到最后还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赢了。”
柳启敏感地觉察到周围气氛不对，微微挣扎着想要从王太后怀里从来。
“坐正！你是天子！”王太后忽然大声呵斥，“在这些叛臣贼子面前要端起姿态！”
柳启身体一抖，一张圆乎乎的脸露出畏惧的神色，僵硬地坐在她怀里，一动不敢动。
“叛臣贼子？”柳忱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的眼角斜向上一挑，讥讽道：“谁是贼？你们王家才是窃国的贼的吧，太后娘娘？”
王太后冷冷一笑：“窃国？坐这高位的可没有一个外姓！”
“你怀里那个是不是姓柳，太后娘娘心里门清。”
王太后只瞳孔不动，盯着他，过了一会忽然道：“你越是长大，越是像那个贱人，不怪皇帝对你宠爱有加。”
沈梦楠皱眉，手不自觉伸过去抓住柳忱手腕，柳忱轻轻一笑，反手扣住他的手，对神色怨毒的王太后说：“太后娘娘嫉妒我？”
王太后嫌恶地看了一眼沈柳俩人相扣的手：“嫉妒你？你也配？她出生低贱，生出来的也是贱种，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沈梦楠忍不住插嘴：“你怎么不嫉妒，你分明嫉妒的要命，你嫉妒先后独得恩宠，更嫉妒她死后先皇还是将她放在第一位，迟迟不肯立你为后，更嫉妒柳忱小小年纪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圣宠。你嫉妒得简直要发疯，不仅到处宣扬他是个灾星惑星的言论，而且还要他不能人道！你实在歹毒！”
王太后眼睛移向他，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是啊，他当年懵懂幼小，我本想用这些手段将他养歪带坏的，可是你突然杀出来，打乱了我全盘的计划！该死的！”她说着，表情慢慢狰狞起来，“你一个高门子弟，丞相之子，委身于一个男人真是下贱。你娘不愧是上不了台面的武夫，放任你跟一个男人！”
柳忱轻轻拍了拍沈梦楠的手，示意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