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长云本来一肚子火气，听了这句不知怎么的消去一半的火。他想，“他倒是真喜欢他。”他刚才还误会了他，他明明是救他，他却险些以为他是上辈子那个疯子重生了，要设计除去他。想不到他求了两辈子问心无愧，恨了两辈子“魔”，如今不仅心中有了愧怍，还要如此针对一个尚未来得及作恶的人。
如果他上一世不是那么丧心病狂，要是行雪真的喜欢，他放手给他……也不是不行。他生起一丝悲哀来，可世事弄人，造化无常，向来没有什么如果的。花归楼不能留。
只是他刚隐隐生出一丝愧疚的端倪来，尚未来得及成形，那边魔主又开口了，“罢了，你肯定不明白，你这老男人活了大几百年还是个光棍呢，你能明白什么？”
南长云的内心顿时古井无波。
不能留就不留吧，祸害终究是祸害，除了挺好的。
南长云面无表情道:“还没找到明镜台？”
“快了快了，不远了。”花归楼道。
真正进了蓬莱仙岛领域，就只剩下金丹修为了，缩地成寸也用不得了，仅仅能御剑，脚程慢了许多。蓬莱仙岛又大得出奇，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南长云总觉得要出事。
好在走运，暂时没有碰见什么攻击性太强的生灵，金丹也能轻松应付。
他顺手在一株高耸入云的箭木上用灵剑划出一道痕迹，鲜红的箭木毒树汁渗出一些，如同一株树木流了血。
过了半个时辰，南长云停住了。他神色凝重，指给花归楼看箭木上已经开始凝固的殷红树脂。
“别瞎晃悠了，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花归楼停住，微微皱起眉打量那划痕一番，“鬼打墙？”
“这里也有鬼？”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那就是人打墙。”花归楼点头，“得来全不费工夫，找着了。”
花归楼手中捏着的折扇“呼啦”一声张开了全貌，天蚕丝的扇面上绘着的不是鸟兽鱼虫，也不是梅兰竹菊，仅仅写了一个血红的大字，“杀”。
“杀”字上似乎附有一种极强的意识，乍一看去震人心魄，眼前竟然幻觉千军万马滚滚而来，连鼓膜也产生了错觉，好像身处战场，四处响起震耳发聩的鼙鼓声。那延绵不绝的马蹄声好像马上就要踏在他身上。
南长云胸口大震，神魂动荡，险些吐出一口血。
他尚且如此，暗中隐藏的人更加坐不住。
近处“噗”地一声，什么人吐了血。
花归楼折扇飞出他的掌心，打向一处虚空。那虚空一瞬间显出形体，来者绿眸高鼻，正是苦寻不见的明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