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屈着一条腿坐在树上,右手拿着一支小弩,形制精巧,看来刚才便是用得这东西溅起的水花。
顾丰年心中疑惑,但是见他脖子上挂着一支哨笛,疑心今晚听见的笛声就是他所吹奏。
“怎么不说话?”那男人有些不耐烦地朝他举起了小弩,威胁道,“你再不说,我这弩对着的可就不是水面了。”
顾丰年卖了个机灵:“在下只不过是个游客,恰逢半夜听见笛声便循着声音出来看看。”
“咔哒”一声轻响,一枚小箭破空而出,“铮”的一声,钉在了他的脚边。
顾丰年也不害怕,反倒厚着脸皮又问:“那刚刚的笛声是你吹的?”
“什么笛声?”男人眉头一皱,下意识摸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哨笛,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什么动静,目光一变,倏忽从树上跃起落进了丛林里,转眼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顾丰年被眼前这番变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过头才发现身后的小径上远远有个人影走了过来,等到了近前,才看清对方一身青色,眉宇间反倒给顾丰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三十五六,眉眼细长,一头乌发散在身后,手间提着一个小小的灯笼。待走近了,见到顾丰年问道:“这位公子,你半夜在这儿干什么?”
“夜里睡不着,听见了笛声。”
“笛声?”来人眉头微皱,接着又道:“公子现在是宵禁,夜里多邪祟,请您还是早些回去较好。”
顾丰年见从来人口里问不出什么,只得耸肩任命般回到了客栈。
但他总感觉刚刚那个男人似乎他有些印象,尤其是用银针当作暗器,至于到底在哪里见过顾丰年一时想不起来了。
*
笠日,街边满是孩童玩耍的喧闹声——三年一次的花灯节终于开始了。
一大早顾丰年就随手在街边买了个面具戴上。
【你也凑这热闹?】
顾丰年拽了个柳条叶叼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反正也是闲着,最近也没给我新任务啊。”
他边走脑海中还跟444边调笑,忽然间隐隐约约就看见桥边围满了人。
顾丰年心中好奇,走了过去。
只见一老妇人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怀中正紧搂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一问才知是她刚找回来的女儿,但此刻紧闭双眼,嘴中翕动发出小声的嘀咕。
【这女孩不太对劲。】
444那熟悉的机械声在顾丰年脑海中响起。
他一时疑惑,问道:“哪里不对劲?你说清楚点。”
444也不多言语,只是让顾丰年去检查下女孩身上的伤口。
顾丰年知道444不会平白无故地要求,他走上前蹲在老妇人身边。
“能否让我看一下?”
老妇人警惕,忙搂紧怀中的女儿:“你、你是谁?”
“我是大夫!真的!”顾丰年忙解释道。摘下自己的面具好让老妇人对他别警惕心那么重。
老妇人见他也没有恶意,摇头:“就是跟往常那样除了脖子上便没了其他的痕迹......”
顾丰年有些奇怪,只听那老妇哽噎道:“每年花灯节总要丢几个女孩,也有回来的,但都会想现在这样脖子这儿多半有个咬痕。”
“咬的?”顾丰年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这是为什么?”
“这谁知道哪。一开始乡亲们猜是叫什么动物给咬了,但大夫看了,那伤分明是叫人咬的。”
顾丰年又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
那老妇想了一会儿:“丢了的女孩刚回来那几天,夜里常哭闹,白天也恍恍惚惚的,过了十天半个月,又自己好了,你说怪不怪?”
怪。
顾丰年皱眉沉思了一阵,忽然将女孩翻了过来。
外人只见顾丰年将孩子翻过来后,伸手按上孩子的后颈,沿着脊椎骨摩挲着向上按了三指。
约莫按了几分钟后,顾丰年忽然动作一顿,紧接着解开了孩子梳上去的头发,指尖轻轻在她后脑上摸了一阵,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将自己的头凑了过去,仔细观察着女孩的后脑勺,不过片刻便终于找到了位置。
一旁围着的两人,只见他松开手指,底下一处细小的伤痕,显然是被针扎过的痕迹。这针孔很小,又被头发盖住了,寻常不能发现。
那老妇见了又是一惊,颤巍巍地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