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的时候,今晚值夜的僧人往外头张望了眼准备合上山门。远远的却看见门外的山路上有一点小小的火光,两个外乡打扮的年轻人,正往山门处走来。
这个时辰上山,那便只能是求留宿了。
小僧微微皱眉,待两人走到了近前,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大殿已经落锁,若要请香,还请明日再来吧。”
他一说完,其中一个忙开口道:“不,大师误会了,我们上山是想在寺里投宿一晚。”
“不巧,”小僧道,“山野小寺,近日已无空闲的厢房了。”
他这样连番推辞,不禁让人疑心是故意的推拒。顾丰年便露出些焦急的神色:“不是,大师我们并非歹人,当真只是碰巧路过想要借宿一晚罢了,明日一早就会离开。”
僧人叹了口气:“小僧不是故意推辞,只是近日寺中确实已经没有多余的厢房可以招待二位了。”
曹逸开口道:“简陋一些也无妨。”
“并非小僧为难……”那僧人一脸难色。
“早知如此,还不如径直去城镇里寻个客栈了,多省这几个时辰的路程也没用。”
“现在时候还早。”曹逸举着灯笼站在路边,虽也有几分失望但语气里倒未显露出来。
顾丰年念叨着:“可不早啦,天都这么黑了。”话虽这么说,但已是认命地折过身,准备往山下走。
那僧人看着他二人转身,突然有些犹豫地开口挽留道:“二位,请留步……”
顾丰年一头雾水地转过身看他,就听他迟疑道:“小僧突然想起寺中或许还有一间厢房,只是还未整理过,二位若不嫌弃……”
这发展峰回路转,二人虽觉得诧异但此时此景还是难免叫人大喜过望。顾丰年连声道:“不嫌弃不嫌弃,当然不嫌弃。”
“既然如此,二位便请随我来吧。”僧人抬了抬手,引着两人往寺里走。
身后提着灯笼的曹逸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眼见着前头的人这副欢喜雀跃的样子,到底最后没有说什么。
二人随着僧人一路经过了前面主殿,绕到了后头香客留宿的厢房,寺里果然已经静悄悄。
路过东边厢房的时候,便听屋里突然有个女人,听见屋外的脚步声传了声音出来:“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寺里来,还三天两头的不见踪影,难不成还是等着谁来求你回去?”
门外路过的人一愣,一时间摸不准这是在和谁说话。屋里的人听外头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兴许也是察觉出了异样,一会儿便有人从里头推门出来。却是个生得千娇百媚的红衣女子。
她推开门,一见屋外站着三个男人也是一愣,两边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小僧先反应过来:“柳姑娘,这两位是今晚借宿的香客。”
被称作柳姑娘的女子拿眼尾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镜心师傅,这寺里哪还有屋子空着能住下这么两个人?”
镜心闻言只微微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她觉得无趣,便轻哼了一声,又重新关了房门,进了屋子。
顾丰年不喜她说话的做派,等她关了房门忍不住皱了皱眉。曹逸倒是不以为意,对面二楼的窗户开了一道小缝,想来也是听见了下面的动静,但这会儿又已经关上了。屋里点着蜡烛,在窗纸上倒映出个女子的剪影来。
“这儿是女客的住处?”曹逸突然开口问道。
镜心在前边点点头:“山野小寺统共只有几间厢房倒也不分这么仔细,只是近日人多,为了避嫌便尽量将女施主安排在一处罢了。”
果然三人又往前走了没有多远,只隔着一面院墙,前头领路的僧人就停住了脚步。屋子里头没有点灯,镜心推门进去,给屋子点上了蜡烛。
“这屋里原本有位施主住过,还没来得及收拾,二位若不嫌弃,今晚可暂时在此歇脚,我再去后头给你们取一床被子过来。” 他说着便动手将床上的被子叠了起来,又从屋内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包袱。
曹逸站在屋内环顾四周,基本上一眼就能将屋内的摆设尽收眼底。不过一张床铺,一副桌椅,一个柜子罢了。这屋子显然是个单间,摆设简单,但勉勉强强能供两个人落脚。
两人与镜心道过谢,待他离开了屋子,顾丰年才开口问道:“喂,老曹你说这寺里是不是有些古怪?”
“恩?”曹逸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看,那位镜心大师起先一直说寺里已经没有空房了,怎么突然又想起有一间,留我们住下了?”他皱着眉打量了一眼四周,“再说这屋子刚收拾出来,前面的那位住客又是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