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琛似是受了惊,手里的药盏也摔到了地上,一脸惋惜道:“你看,你如果早点喝药,殿下也可以早点喝药,现在还要劳烦太医再熬一回。”
小太子被吓到了,将手缩回袖子后退了半步,咬着牙忍着不哭。
“你——”谢子安怕吓到阿宁,将怒气憋了回去,手紧攥着棉被,缓缓吐了一口气,“顾景琛,如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你还想做什么?”
一旁侍卫递上来手帕,顾景琛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上溅到的药汁,毫不避讳地对上谢子安的眼眸,顾景琛微挑眉,戏谑之意不溢于表,“太傅怎么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就连本王也不清楚的事,太傅怎么这么了解?嗯?”
谢子安气急又难过,眼前的顾景琛变的陌生起来,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半个时辰后,两碗药被端了上来,冒着热气泛着苦味。
谢子安小时候被他爹宠坏了,忠义为国的谢丞相老来得子,谢夫人在生产时撒手人寰。谢丞相又是个痴情种,在夫人头七当日发誓今生绝不续弦,此后便一心一意宠着这个宝贝儿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由此养出谢子安挑剔任性胡作非为的性子。小时候谢子安喝药是必须要有五六个人伺候着,吹箫弹琴奏乐,几个婢女轻声哄着,喂一口药,吃一块糖。谢丞相看着这不成器的败家玩意,忍无可忍地送谢子安去了宫里的学堂。
寥寥几年却恍如隔世,瞬息之间岂料沧海桑田。
谢子安接过侍卫递来的药,吸了口气一饮而尽,谢子安牙都要被苦倒了,他闭着眼睛心里呸呸呸了三遍,什么玩意,这是人能喝的吗?
小太子喝完药,脸色也不比谢子安好看多少。
谢子安将药碗放回侍卫手里的托盘,心里咒骂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它,余光一瞥却看见了什么,谢子安眸中震惊不已,还掺杂着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景琛拿起一枚糖块递给小太子,“殿下,含块糖驱驱口里的苦味吧。”
小太子苦涩的小脸浮起笑意,受宠若惊地接过糖块,仍是怯怯道:“谢谢燕叔叔。”
窗外阳光洒进来,温暖的光打在顾景琛的侧脸,看不起他的表情,“本王也为太傅准备了糖块,太傅……”
“咳——”谢子安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眼神撇到一旁,“那是小孩子怕苦才吃的东西,我怎么会怕苦呢?”
似有人轻笑一声,很快又消失不见。
顾景琛:“成阳,将太傅那块糖拿过来给殿下,太傅说了他不怕苦。”
谢子安:“……”
小太子惊喜地接过另一块糖,目光炙热的看着谢子安,“谢太傅。”
谢子安:“……殿下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送走了小太子,下人打扫清理摔碎的药盏离开后,顾景琛踱步过去,低头盯着谢子安,凑的极近打量了一会儿,危险地眯了眯眼,“谢子安,收起你的算盘,本王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小心得不偿失。等你能下床走动,再上任太傅一职。”
谢子安看着眼前不近人情的顾景琛,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块糖,眼眸柔和下来微光潋滟,微微张口便要问他。
顾景琛突然不悦地蹙起眉,捏起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向一边,附耳道:“谢子安,本王警告你,不许勾引本王。”
说罢,顾景琛转身就走,留下了一个决绝绝情不留念想的身影。
谢子安顿时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