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洪牙拉住父帝的袖子摇摇晃晃，小女儿一样娇气地问道。
父帝看向远方，眼中没有什么光芒，夜夜被梦魇困扰，夺走了他眼中最后的神采，他抱紧小小的洪牙。
所有的眼泪都在洪牙面前忍下，不能让孩子看见自己哭。
“你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洪牙突然想起来什么，蹦跶起来，金色的辫子在身后甩绕一个漂亮的弧度：“父帝！”
洪牙脆生生地喊道：“你再唱那首战歌吧！我学会跳这只曲子的舞啦，嘿嘿嘿……爹爹也一定喜欢看。”
父帝温柔一笑，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开口歌喉竟然是惊世地空灵与柔美，黄鹂鸟啊黄鹂鸟，听了这样的声音也要羞愧吧。
一月的深夜。
洪牙躲在屏风后面，偷看大殿上的两个人——自己的哥哥和父帝。
哥哥眼中不乏仇恨之色，抬腕手中银剑直指对面的人，撕开平日的伪装：“我今日还敬你一声父帝，你把帝位交出来吧，我爹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答应你爹，要帮他守住这个帝位。”父帝道，瘦弱的身子不堪烛火摇晃，影子要把他牵入无边黑暗。
洪牙好心疼父帝……父帝那么温柔的公子，怎么会打得过高大的哥哥，可是哥哥也没有恶意啊。
外面都说，是他江莫枯一个外人拿走了素罕·洪伦尔的帝位，霸占了拂朔国。洪伦尔自从到外征战，已经五年未归了……前两年，有谣言说洪伦尔死在了其他国。
外面还说，是他江莫枯，挟天子以令诸侯，将小皇子洪牙扣押在身边，逼得长皇子洪暮不得不俯首称臣。
“不……不是的！哥哥不要杀父帝！”洪牙跑出来，挡在父帝前面，黑蓝的眼睛好像碧空滔翠，翻涌撞汇出重叠的黑。
江莫枯抱紧洪牙：“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睡觉，我和你哥哥不会打起来的。”
瞧见自家弟弟，洪暮收起剑，几分温柔地从江莫枯怀里夺过小小的身影：“哥哥上次答应给你带糕点来的，对不起啊，哥哥忘记了……你去睡觉好不好？哥哥明天带你出门玩。”
“骗人！你们都在骗人！”洪牙清脆的声音震醒长夜寥寥，茶杯尚温，热气一点点在空气中浮动，黑影中的魑魅魍魉忽然也停住。
洪牙跪下了：“哥哥，求你不要杀父帝，爹爹有多爱父帝，你不是不知道……爹爹出门打战，是父帝唱了十里战歌相送，爹爹临走时，交给父帝的玉玺与代帝王权的圣旨，你可是拉着我！站在路边，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