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魏泽聘礼引旧案
花轿外一直说着吉言的媒婆也没了声音,他不敢再掀轿帘看了,只怕越看越心寒。
唢呐声迎着花轿,本只有几人的婚队如今在迷雾中成了长龙。
孔翔宇这人胆子也不算小,但如今这境况还真是把他吓着了。
花轿绕过他家县衙门口,却未停下,按照这方向来看,应该是往文昌县的后山坟冢走。
他抬袖又擦了擦冷汗,琢磨着要是现在跳花轿跑还管不管用。
唢呐停了,花轿也不在行径,那铃音倒是没停下,听的人心神激荡,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不能睡,不能睡。”他伸手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清醒不少。
门帘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便觉得轿门被踢了两下。这花轿本就娇小,他坐在里头愣是被这架势连着撞了好几下脑袋。
忽然门帘一侧伸进来一杆喜秤,缓缓地撩开帘子,外头的浓雾便争先恐后地往花轿里钻。
魏泽一身喜服站在轿外,向他伸出一只干净清爽的手,手指修长有力,似是要牵他下轿。
孔翔宇犹豫着要不要下,这一带可都是魏家的坟冢。因着祖上积德又代代武官,所以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用来修建。
与其他人的坟冢不同,这儿反倒显得更为清静宽敞,独门独院,草木也修整得很是齐整。
魏泽的手还伸着,却没催他。浓雾下,反倒显得极为干净清爽,还带着几分柔情似水。
除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两排鬼气森森的阴兵!
都到这儿了,他出不出花轿都一样,横竖是没活路了,倒不如心一横,握住了那只好看的手。
魏泽微微用力,将他牵出花轿。出来时还抬手替他挡了挡花轿顶,他的个头正好撞在了魏泽的手心。
这人在画像中已是风华绝代,俊朗非常。如今看到真的,竟比那画像中的儿郎还要好看。
眉眼低垂时,长睫落下一片阴霾,眼角微挑泛着一层红润。五官俊逸,宛如画中仙。
薄唇轻笑,却又带着一丝邪气鬼魅。
不知不觉中,竟又让他想起昨晚的那个春梦,梦里的美人,似乎也像这般冲他笑。
这人若是活着,怕是如何也轮不着他的。
出了花轿便是魏泽的府邸,先前走在花轿旁的媒婆,面无表情的递过来一条红花带。
魏泽将花带得一头握在手里,另一头递给了他。
孔翔宇有些不明白,如今这情形倒像是新娘子进门要去拜高堂。昨晚献祭时拜过了难道现在还要再来一次?
四周雾气太浓,他看不清脚下,许是踩到了什么石头绊着了。
魏泽展臂揽着他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勾唇轻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声音暗哑低沉,在他耳边震的酥麻。
孔翔宇赶紧站稳了,他定了定心神,说道:“雾太大,没看清,抱歉。”
魏泽道:“无妨。”
说罢便抬手挥了挥,那浓雾顿时翻涌着向两侧退去。道路变得清晰可见,两侧站着的阴兵竟也跟着没了踪影。
道路尽头是一座将军府邸,大门敞开,到处都挂着红灯笼,虽是喜气却不时地透着一股阴森。
当真是要迎他进门成亲不成,他可是个男子!献祭不过是走个仪式,难不成这魏将军当真了?
虽说祭祀是为了文昌县来年风调雨顺,可也没人告诉过他,献祭是要假戏真做的!
魏泽揽着他肩膀上的手并未松开,就这么搂着他一路进了将军府邸的高堂。高堂上摆着两块牌位,应该是魏泽的父母。
孔翔宇握着红花绸布的手全是冷汗。拜堂肯定是要拜堂了,就是拜完了他还能回去吗,该不会被一直留在这里吧?
他虽日子过得不怎么如意,可还没想过年纪轻轻的就死啊。他还想娶妻生子,再从孔府搬出去,从此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
魏泽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把愣神的孔翔宇给扯了回来。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
眼角一阵冰凉,魏泽收回手。放下时,正好看到魏泽手腕处有一条刀疤,疤痕及长,一直延到手肘,这伤口当初一定深可见骨。
而刀疤处还有一颗红的妖艳的小痣。
他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像这样的红痣被叫做鬼痣。听老一辈的说,死后有鬼痣,那是执念太重,不是厉鬼就是有点能耐的,寻常人招惹不得。
魏泽转过身,对着高堂躬身一拜。孔翔宇脊背僵硬,想到刚才看到的鬼痣,连忙也跟着一拜。
三拜高堂,婚事已成。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毕竟按照习俗,他不必真的嫁进来。
谁想那魏泽收了红花布,竟问道:“要先吃饭,还是直接去屋里休息?”
“什么?”孔翔宇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听这话的意思他是真嫁进来了?回不去了?
孔翔宇太过惊讶,看上去还有种面如死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