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升久久不动,九哥正欲发飙,却愕然看见那沉静的男孩忽地变了神色。
他抬手,用两根簪一只瓶,敲来了一场风暴。
“咚”
第一声响砸在围观者心中。
它实际应该是“叮”,或是“铛”。
毕竟在人们所知的常识中,玻璃,只能发出这两种声响。
但那脆生入耳,却又实实在在更似一声厚重的“咚”,凶猛的声波直压听者心脏。
他们还未来得及喘气,狂风暴雨一般的鼓点已铺天盖地埋了下来。
如果说乐声能反映乐手演奏时的情感。
那么包厢里这场无休止的鼓点雷雨,大概是由一位凶猛的,发泄的,暴怒的、狂喜的鼓手所创造。
季升近乎疯狂地敲击着“鼓”,多年的打击乐技巧分明已经融入骨血,却又让他无心顾及。
此刻,他只想在这场自己奏出的风暴里沉沦,敞开怀抱拥抱落下的雷和雨。
但演出终有终结。
最后一次敲击。
季升将“鼓槌”毫不收力的劈下。
只听叮当一声脆响,酒瓶不堪重负,在那一声决断的重音里破碎,玻璃渣块四处飞溅,震出一片尖叫。
在周围人惊惶的目光中,季升缓缓吐出口气,平息激荡的心境。几秒后,失控与桀暴隐没进他的面容,他垂下眸,再抬时便已恢复之前怯生无害的模样。
“谢谢你的发簪。”季升将发簪还回给一旁看呆的柳枝姑娘,温和道,“它们漂亮又坚实,只是用时要注意,别一不小心,被划个穿肠破肚。”
被震傻的九哥忽感肚皮一阵恶寒,不自觉捂紧腹部。
季升低头看衣服上被溅到的玻璃碎和酒液:“我去处理下。”
他起身,有礼貌的道别,推门出去。
包间里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将他拦下。
季升出了包厢,看着走廊一长串房号,不住叹气。
这要去哪找谢轩铭?
他正愁着,不远处房门打开,两人说笑着走出来。
“不是说谢影帝今晚在吗?不去问候一声?”
“等会吧,我刚问了,人不在房里,估计去洗手间了。”
季升心下一动,照着指示牌,朝洗手间走去。
进了洗手间,季升又犯难了。
金碧辉煌的夜总会,自然会配有金碧辉煌的厕所。
十几个隔间的门整齐关闭,季升推了两三扇,再不好意思一间间去敲。
他只能退回门口,无奈站在洗手台前,一边清理衣服上的污渍,一边等人出来。
季升正专心剥着衣衫上的玻璃渣,忽然被人勒住腰身。
九哥猛地从背后抱住季升,油腻的脸在其脖颈胡乱蹭剐。
“操。”季升转头,没忍住被一张放大的猪脸逼出声脏话来。
九哥对季升的恶心浑然不觉,他沉醉吸着少年身上清香:“宝贝,你的鼓打得真好,把我都打得兴奋了……不信,你摸摸——”
他抓着季升的手,要往自己下半身伸去。
季升额头青筋突突跳。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季升刚激烈打完鼓,情绪本就不大稳定,这猥琐胖子还将他的白月光——“鼓”,往性暗示那方面联系。
简直把他雷区踩了个遍。
“我不仅鼓打得好。”面对九哥不知廉耻的动作,季升不怒反笑,“打人也很疼!”
他挣开九哥的束缚,握拳,指骨冲前,一拳狠狠捶向那肥肉堆积的下颚。
季升敢动手,自然是有底气的。他多年练鼓,手臂看着细,但肌肉强度却远超一般人。
当年他混地下时,便凭借着人畜无害的脸,爆裂稳定的技术以及要钱不要命的重拳,在一堆不好惹的痞子里打出名声。
如今面对体型比自己胖个几十斤的九哥,季升依然有把握让他吃到苦头。
但他算漏了一点。
他现在不是季升,是季洄。
相比季升,季洄那小身板,可真是没锻炼没营养的竹竿身材。
他是半道出家的鼓手,练习时间短,臂上压根没什么肌肉,体力也差得不行。
刚才季升那不留余力的发泄式打法已经耗尽季洄所有体力。
此刻一拳出去,还没碰到人,季升便惊觉力不从心。
果然,他那软绵绵一击被九哥轻而易举截下。
九哥捏着那细瘦光滑的手腕,猥琐笑道:“宝贝,原来你喜欢玩粗暴的啊,正好,我也喜欢。”
他一把将季升摁到洗手台上,撞出痛呼后拽着人后脑碎发,迫使季升高高仰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九哥愈发看得火起,他一边急哄哄去解裤带,一边咧开嘴角:“
“怪不得谢轩铭能看上你,你长得和季升可真像。可惜,那倒霉婊子死了,我睡不上他,也只能委屈自己尝个低配版......”
季升用力低头,冷冷瞪他,心道我他妈生前干了什么糟心事才招来这种人窥觊,换了个身子还阴魂不散,鬼一样缠上来。
他眼底闪过几丝戾气,膝盖微微抬起,瞄准某个部位,就要下狠手。
九哥沉浸在美人到手的色欲里,完全没注意身下人的表情变化。
他桀桀笑两声,季升膝盖狠狠上顶。
“砰!”
在季升得手之前,某扇隔间门忽地被甩开,里面大步走出个人,季升没来得及没看清,身上便一轻。
那人单手拎起九哥,扔垃圾似的抛掷出去。
九哥双脚离地,飞出去的过程中,回弹的隔间门板狠狠撞上他的脸,把其中肥肉都扇得颤了两颤。
九哥落在地上,杀猪般的痛叫还未出口,又被揪着领子拎起。
他惊怒的抬眼,看清那人时腿一软,险些跪下。
“谢……谢轩铭……”
谢轩铭俯视着他,一双眸狼般阴翳狠戾。
“你刚才,说要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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