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鉴眼中明显的不屑让人精谢宜人又找到了突破口,他轻轻一笑,将话题转了开去:“你知道景誉出狱以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这样的开场让梁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谢宜人开口,一颗心就七上八下地吊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出狱当天,一群记者堵在监狱门口,家里的房子上被人贴了纸条写了字,邻居看到他躲得远远地,找工作没有人要……”
随着谢宜人的罗列,梁鉴放在酒杯上的手越握越紧,几乎要将酒杯生生捏碎。
原来,苏景誉还经历了这些。
但当苏景誉经历这些的时候,他居然没陪在身边。
他居然不在!
那些本来就压在心底的自责像是忽然抓住枝桠的藤蔓,在梁鉴心底里疯狂地生长,它八爪鱼一样地攀上心脏,勒得梁鉴近乎窒息。
“好像即便苏安神是一个变态,他亲手把他杀掉也和精神病无异,亦或是认为他也许也继承了一些变态的因素……”
“或者把他和原本的光明前途和现在的遭遇做对比,怜悯同情,嘲讽庆兴……”谢宜人的话像是为梁鉴心口的藤蔓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养料,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自责的强大压迫。
“你有没有想过,他忽然不记得了,也许是因为那些东西太让人难过了,他选择了忘记。”
是啊,这对苏景誉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怎么还能苛求苏景誉记得呢?
“而人们,又变本加厉地让他记了起来,告诉他,即便你忘了,世人也绝不会忘,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
自责之余,悔恨也一并交织上来。
他怎么能不体察苏景誉的内心,像世人一样对待他呢?
那他之于苏景誉,和陌生人之于他,又有什么区别?
“公司之于他,就像新生的生命,是一个让他重新生活、体会价值、证明自己的地方,不只是生意啊。”谢宜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别说了!”梁鉴出声打断。
看着梁鉴阴沉的脸色,谢宜人以为仍没有将他打动,继续劝说道:“陈总那边,可以给我们提供新产品的材料供应,如果……”
“别说了!”梁鉴再一次打断了谢宜人的话,他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在茫茫的黑夜中找到了前行的路。
不就是道歉吗?
不就是把尊严送到厌恶的人面前任他践踏吗?
“我去!”梁鉴横下心来。
“谢谢你。”达到目的的谢宜人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真诚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帮你约陈总。”
“随时。”梁鉴将酒杯里剩得最后一口酒送进嘴里,站起身来。
——
“你真的去吗?”在去天上人间的路上,作为专属司机的陈昉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傻子也知道,去了就不会有好下场。
梁鉴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