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有一间书房,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萧如翡看得出来,这里没人在用了。
宋书雅没有坐书桌后的那把椅子,而是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萧如翡竟头一次产生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太高了,宋书雅坐着跟他说话,就要抬头看着他。
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坐下,况且宋书雅没让他坐,要不跪下?
萧如翡也觉得他该跪下。
他正犹豫要不要跪,便听见宋书雅说:“坐吧。”
萧如翡坐在了宋书雅对面,很拘谨,两只手放在腿上。
宋书雅的视线落在那张书桌上,仿佛时隔经年,还能看到那个人坐在那里。
“这是眠眠父亲的书房。”她说。
一句话,就令萧如翡如坐针毡,心都提起来了。或许宋书雅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那宋眠玉知不知道他们两家的过往?
他很慌乱。
宋书雅说:“你是萧程的儿子。”
是肯定的语气。
其实那天夜里听到儿子说的话,她就在想了,回想这段时间见过的年轻人,她意识到他们可能已经见过面了,他们在医院见过一面,再加上萧如翡这张脸,她几乎就确定了。
萧如翡没有否认。
他本来也没打算说谎和隐瞒。
“那你知道你父亲做的事吗?”宋书雅问。
其实她不确定,毕竟都是陈年旧事,那时候萧如翡还小。
出乎意料的,萧如翡点了点头,“我知道。”
宋书雅冷笑,她长得温婉,这样笑起来并不锋利,反而有些凄凉。宋眠玉五官随眠笙的,因为面部轮廓遗传自她,才柔和了锋锐的气质。
宋书雅说:“离开他。”
萧如翡没想到对话的一开始就那么艰难,他想说点什么,却无从辩解,只能很苍白的说一句:“我很爱他。”
“爱他?你爸爸把我们害成这样,你有什么资格说爱他…”她似乎又意识到跟萧如翡说这些不妥当,很克制的忍住了,“算了,不说了。”
萧如翡愧疚得低下头,“对不起。”
“你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就离开他。”宋书雅哭着说,“你不能跟他在一起,至少,别在我活着的时候,可以吗?”
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只不过眠眠希望瞒着她,她就顺着他了。她也担心自己死了之后,眠眠会很孤单,可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萧如翡。她知道眠眠吃了很多苦,她这样做很自私,可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萧如翡心头一颤,宋书雅声泪俱下,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最卑微的请求。
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宋书雅:“你爸爸已经害死了我丈夫,你还想让他害死我儿子吗?”
这句话像一根坚硬的刺,戳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