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顾川这个混蛋,肯定是又背着我去补习了。
他是怎么做到连语气都装着扇形分析图的?
……
晚上的书耽有些黑,路灯要么光线太弱,要么直接坏掉罢工,也不知道是经费不够,还是经费老往没用的地方使了。
但即便是到了晚上,路边散步的学生还是不占少数,且聊天声音之大,都能跟讨价还价的大妈有得一拼了。
“我真是无语,也不知道审核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居然一次性驳回了我几次?章节标题有什么好驳回的?十个字不到,还要二审?醉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今天也被驳了,我都快怀疑是攒杀了。审核的驳回制度也太迷了,我把昨天的剧本拿去给老师看,连老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驳回。”
“对吧,好几次我都感觉他驳得莫名其妙,该不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乱审吧?”
“我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驳的?说好听点,怕读者效仿。可是,剧本不写,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了?难道这些就不存在了?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吧。”
从宿舍到学校门口,再从门口到审核楼的这段路上,我已经听了不下两百遍对审核的吐槽和哀怨了。
平心而论,这种民怨,我在之前,穿越到其他学校的时候,听得也不少了,比这更过分的都有。
八九不离十不让出现,朝九晚五不让出现,天衣无缝不让出现,蛤蟆、梯子也是违规词,甚至连奶奶都不能头疼了。
那时候,我甚至还会同仇敌忾,一起加入对审核的征讨大会。
可时至今日,当这个审核变成了顾川,听着大家对他的谩骂,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就怎么也好不起来了。
莫名的不开心。
莫名的替顾川不平。
想着想着,我已经来到了审核楼楼下。
出乎意料,和教学楼相反,审核楼灯火通明,几乎每个窗户都亮有灯光。
我皱了皱眉,条件反射地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都快九点了。
人怎么还这么多?
我不暇思考太多,按照顾川给我的地址,径直走向电梯,来到了五楼。
“嗯,来了?”似乎是听到了门边的响动,顾川打了个呵欠,睁眼往门口看来。
我把还冒着热气的烤串放到他的座位边上,随意地往他身边的椅子上一坐,目光下意识地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看去,皱眉道:“不是六点下班么?怎么还要看这些?”
顾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语气故作轻松起来,说道:“没事,偶尔加个班嘛。再说了,今天周三,事有点多,大家都没做完。”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只是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会。
看样子,这家伙估计已经对着电脑盯了不下八九个小时了。
说实在的,我也不是没有这么高强度地看过电脑。
我尚且记得大三的那年暑假,我去了一家传媒公司当编剧助理,九点上班,六点下班,全天工作八个小时,几乎大半天都要对着电脑,有时候工作做不完,回家加班的时候,也不得不继续对着电脑。
后来,仅仅是过了一个星期,我的眼睛就开始出问题了。
从开始的酸痛疲惫,到后来的一见着阳光就条件反射地流生理性眼泪,颈椎和手都呈现半废状态。
直到实习结束,回归校园,渐渐远离高强度的电脑工作后,我的身体才逐步得到了恢复。
所以,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当对着电脑成为职业,成为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的时候,这么长时间地专注地对着电脑,到底会是一种多大的折磨。
可即便是这么难受,如今的顾川,在对着我的时候,仍旧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仿佛不想让负面情绪影响到我。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甚至学生们的吐槽声还历历在耳。
我不相信,在学校那么久,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看来,这个世界,其实和我们来前的世界,也许,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兢兢业业做事的,永远处于被讨伐的一线,而闲散着不做事的,永远在口诛笔伐,不停地谩骂着,评价着别人。
有的评价像是出山的猛虎,字里行间都散布着至深至阴的戾气,以气吞山河的架势,将处在评论中心的当事人吞噬。
还有的评价,更可怕,他们像是狡猾的狐狸,阴阳怪气地将引导着舆论,让恶意的舆论像猛烈的海啸,铺天盖地地扑向当事人,狠狠地将支撑着的最后一根稻草,毫不留情地冲垮。
不明是非,站在假道德的制高点,行着暴力的事情。
村口的狗叫了,其他狗听见了也跟着叫,可是它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叫。
这句话真的是鲁迅先生说的。
“怎么了,想什么呢?”顾川放下鼠标,正捣鼓着我带回来的烤串袋,漫不经心地抬头瞥了我一眼,笑道:“你不是饿了么?一起吃呗。”
我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