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严只是低头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聂信山,聂信山感受到来自头顶的死亡凝视,后背脊骨都在发凉。他只能不停地求饶,铁证如山面前,他怎么狡辩都是徒劳。
“王爷,我该死,我不该私吞赈灾粮食,不该勾结山匪,更不该劫持王妃,求您饶我狗命,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谢严一脚踏在他的后背,直接把他踩趴下了,手中的剑先是砍了他的手,疼得他直嗷嗷叫。
“本王若是来迟半步,王妃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夫人。”
“我该死,我对王妃什么都没有做,他们都可以作证,人是他们抓回来说要孝敬我的,还有……”聂信山一脸血污如同丧家之犬,谢严手起剑落,丝毫不记得他先前说过要抓活口审问一番。
谢严雪白的衣袍上染了一抹血,他一脚将死不瞑目的聂信山踢开。白河听聂信山方才的话,再一看这满屋子的红喜字,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回事,犹不解气地上去补了几剑,他死有余辜。
“聂信山已死,至于你们……”谢严欲言又止。众人以为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顶多就是被抓进牢狱中改造几年,也胜过丢了性命好。
“一个不留。”谢严背过身去,声音冷冰无情,仿佛来自地狱中的死神。
小雪纷纷扬扬的夜晚,烛火摇曳,刀光剑影,威虎堂内求饶惨叫声不绝于耳,再后来,叫喊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开始做最后的挣扎,寻求渺茫的活命机会。
最后一个山匪倒在了白河剑下,剑气顺带削灭了那闪动的烛火,威虎堂一片黑暗,但杀伐并没有停止。
谢严与白河双剑齐上,数十名将士无声地倒在黑暗中,王妃被山匪虏去这个秘密,将永远伴随着这些人深埋雪中。
烛火被重新点亮时,偌大的威虎堂,尸横遍野,只剩三人,临走前白河一把火将威虎堂烧了个精光。看着烈火逐渐吞噬营寨,谢严背起温栩踏着雪脚步一深一浅离去,白河拿着火把照明,三人带着星星点点,成为黑夜中渺小的存在。
白河虽然记得路怎么走,但山中积雪深厚,一人行进都走得勉强,更别说谢严背着一个人。温栩估计受了冻,晕过去后身体开始发高热,烧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只是一直在挣扎,手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照这样走下去,走出山差不多得到天亮后,但他又万万不敢提出让他来背王妃的想法,白河只能腾出一只手搀扶着谢严。
谢严脱了两件衣袍给温栩,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衣裳,夜里气候严寒,他冻得牙齿直颤,双腿陷在雪中已然没了知觉。他不敢停下,紧贴着他脖颈间的脸越来越烫,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不能再让她出事。
回到北部城已经是早上了,天刚蒙蒙亮,谢严筋疲力尽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住处。
白河顾不上歇,立马出去找大夫,别人还没起床,愣是被他强行拆门从被窝抓了起来。
温栩已经退热了,伤得比较重的是她的手,大夫得知要给治的是王妃,顿时精神了,丝毫不敢分心,小心翼翼处理着伤口。治得好能拿钱,治不好得要命,他深知这个道理。
他看着满是伤痕的手,满腹狐疑却又不敢问出口,堂堂王妃不在都城待着,怎么跑这儿来了,还弄得一身伤。大夫给她上好药后,温栩醒了过来,谢严一高兴赏了他五十两,大夫乐得找不着北,这一年买粮食的钱算是有着落,一家人不用饿肚子了。
城中的人还不知道,聂信山已经死了,下午的时候,谢严就派人去将地库的粮食拉出来分给百姓,并下令,城中不得再有高价倒卖粮食,违令者斩。
一时之间满城欢喜,百姓感恩戴德。
谢严留下悉心照顾温栩,而白河则带了一些人去北峰山找白枫,温栩醒来后,谢严不愿再提起这件事惹她难过,便没有多问。
他不问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温栩看出来他的好奇,主动提起,“我收到你的信,就让白枫带我去找你,到半路碰见刺客,白枫护着我一路逃亡,刺客穷追不舍,在北峰山的时候马车翻了。本来都要丧命刺客剑下,却突遇雪崩,我侥幸逃过一劫,但找不到白枫,无奈之下只好顺着路走,被下山的山匪撞见抓了去。”
“聂信山要娶我当夫人,我偷跑过几次,但是不识路被发现抓回来了……”
短短几日她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谢严很是心疼,察看到她脚踝处绳子绑的瘀痕,他拿药膏替她轻揉着,“他们还绑你了是吗?信是有人冒充本王的笔迹写的,为了把你骗出都城好下手,这事怪我,当初如果答应带你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突然的温柔关怀,让原本就委屈的她感受到了温情,眼中蓄满了泪水。
“你这手又是怎么回事,以死威胁聂信山吗?”谢严抬起她那只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手。
温栩点头,聂信山非要娶她当夫人,她宁死不从,她没想到聂信山这么卑鄙,嘴上说着不会逼她,等她放松警惕抢了她的匕首,把她绑起来成亲。要不是谢严他们赶到,聂信山仓皇逃命,她不敢想象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谢严安慰她,“没事了,聂信山已经死了。”
她身上的伤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全身上下都是淤青,以至于他帮她上药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原本光洁的后背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多处划伤。
“马车翻下山了,摔得应该很难看吧。”她忍着痛问。她虽然看不见后背,但手臂大腿的伤她还是能看见,整个后背都疼痛,情况应该和前面的差不多吧。
“以后会好的。”谢严上好药,帮她把衣服披好。
谢严找到温栩后,就不打算急着赶回都城了,打算留在这里等她养好伤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