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证明他遭遇的,是御医为他诊治出的风寒,以及——
他手里死死攥住的,一个淡粉荷包。
“行朝!”
母妃得知他感染风寒,着急之余,还有些不满:“本宫还求到圣上面前去,没曾想你说你回宫更衣的路上醉倒了!”
贵妃之所以独受圣上宠爱,不是没有原因的。
圣上爱的便是贵妃这份单纯和毫无心机,但这也意味着,哪怕位极贵妃,这个面容娇艳的女子,所思所想,也依旧单纯。
而谢行朝不同。
皇后无子,他生下来是交由皇后抚养的,那位寡言的一国之母教会了他许多。
且最终还是任由他胡闹的母妃向圣上讨回了抚养他的权利。
宫中不止他一个皇子,权利纷争,贵妃可以天真烂漫,可身为皇子,他没有母妃那样的好运。
不。
想到救了自己的那个人,年少的谢行朝面上有些烧。
他亦是好运的。
“是儿臣之过。”谢行朝安抚着贵妃,掩饰太平。
昨夜发生的一切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告诉母妃,让贵妃到圣上面前胡闹一通,反倒不好。
他决定自己查出害他的罪魁祸首,以及……那个救了他的少女,到底是谁。
“烈阳。”当年的烈阳同样还是个少年,是贵妃娘家的远方亲戚,在谢行朝开口时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询问:“如果…突了女子的身子,是否该为她负责?”
谢行朝看见烈阳点了点头。
他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那个淡粉荷包虽说绣法糟糕,但用的布料是宫中御赐,而那个女子的身形相较他还要矮上不少,显然不会是婢女之流。
只能是前来参加宴请的大臣家眷了。
可他当年只是一个皇子而已,手上能用的人不多,查了许久,也只查出了一点苗头。
而提前离席的大臣家眷中,有楚尚书的二女儿。
后来他羽翼丰满,手下渐多,可当年之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推他入水的宫女早已投井自尽,线索就此中断。
然后他试探着去见了楚尚书家的二女儿,那个娇羞的少女对他表现出了明显的亲近。
他的行为实在太过唐突,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有损名节之事,都不好向外声张。
于是谢行朝没有多问。
身为庶女的楚二小姐突然开始与三皇子交好,楚尚书的正妻之位易了主,全京城都知道,谢行朝有意于楚二小姐。
再然后……
便是他出了事,阮笙惊马,他昏厥两年。
从记忆中回神,谢行朝翻着那一堆绣迹熟悉的绣品:“这个贱人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模仿嫣儿的绣迹……”
话音未落,一封被绣品遮盖的信笺出现在箱笼的最底部。
谢行朝原先不想拆信,鬼使神差,他的手动了。
洋洋洒洒一张信纸,谢行朝起先草草浏览,到最后,却一动不动的怔怔站住。
信纸从他手中滑落,像一只翩飞的蝶,又像那个陈年的梦。
尘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