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朝声音嘶哑,再三重复:“我要她活。”
蒋寻芳本就希望谢行朝如此选择,但男子当真说出这番话时,不仅是房中稳婆,就连她自己,都有些默然。
奈何此时没有太多时间用于恍惚。
蒋寻芳继续为阮笙施着针,上好药材加之针灸勉强让痛昏过去的阮笙苏醒了片刻,她听从本能用着力,手指攥紧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连圆润指甲深入对方肌肤都毫无察觉。
她从死死咬着的牙关里漏出一句话,看向蒋寻芳的目光中满是哀求。
“要孩子。”
她的声音在产房中动静里被许多人忽视。
可离她最近的两个人都听见了。
谢行朝听着女子一遍又一遍的恳求:“孩子……求你,我要孩子。”
每听一遍,他垂落在旁的手,便颤抖一次。
而他任由阮笙掐住的手腕,却巍然不动。
女子的祈求渐渐沦落为全然无声。
她脖颈歪向一处,惊得谢行朝急忙伸手探她鼻息,触及温热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房中诸人却是倒吸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在女子昏厥过去的前一息,孩子终于脱离了母体。
却……毫无声息。
阮笙在一片清甜熏香中醒来。
唯一的血腥气来自她身上,周身环境显然已被人清理过,榻边男子仍和她十指相握,发觉她醒来,面露惊喜。
而房中不远处守着几个人影,却都默然立着,未有做声。
阮笙的心被这阵寂静揪住了。
腹中的空荡感让她确定自己昏厥之前将孩子生产的感觉并非错觉,可若是……府中不该如此寂静。
“孩子呢!”她大喊出声,不自觉红了眼眶:“我要看看!孩子呢!”
谢行朝扣着阮笙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松了松。
他用另一只手按住女子欲起身的动作,却没有给阮笙答复。
只移开眼,语气温柔得不似暴虐端王,他甚至没用自称,小心翼翼地哄道:“笙儿,是我错了。”
“孩子、孩子……以后会有的。”
阮笙挣扎的动作一顿。
心中已天塌地陷。
从谢行朝话中领悟到那一层意思,阮笙眼前一黑,险些再次陷入昏厥。
可恨意和痛苦强撑着她睁开眼睛。
她手指从男子的紧扣中挣脱,手掌毫不犹豫地挥向榻沿坐着的男子,力道用了十分。
“啪”声落地,房中所有侍从皆不可思议的屏住了呼吸。
而谢行朝不为所动。
他怔怔地望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的女子。
阮笙咬着苍白下唇,眼泪不停垂落,却静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