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盼安好。”
许应莫名慌了神。
他眼下的慌乱丝毫不比那一日发觉阮笙去量衣时消失的少,许家温文尔雅的大少爷难得做出了鲁莽举动,他敲着槅门,可门内毫无回应,像是女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表少爷,请回吧。”门内传来怡晴哽咽的声音。
许应捏着那封信,皱褶险些撕破纸张。
他离开了这方院落,脚步忽而有些踉跄,连回廊转角站着的谢行朝都未曾察觉。
“她没有见许应?”
和许应一般无二,谢行朝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放许应和阮笙见面,要说不妒忌,是不可能的。
听闻他拒绝了许应,谢行朝心里的喜意却稍纵即逝。
他赶到了阮笙门前,想起阮笙对自己的抗拒,推门的手顿了顿,谁料,片刻后,门却开了。
是怡晴开的门。
她眼红若兔,声音里带着愤恨:“小姐说,让你进来!”
谢行朝没有计较怡晴的不敬,这是连日以来,阮笙第一次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现出抗拒。
门内,女子半倚着床沿,顺着脚步声望来,面色出乎预料的平和。
她目光顺着他的脸颊,落到了他的肩上的披风。
墨色披风上撒着白点,带着外头的些许寒气,谢行朝后知后觉自己没有更换衣裳,正有些懊恼,却听得女子淡淡问到:“下雪了么?”
他本能点了点头。
“谢行朝,我想看雪。”
“你抱我去,好不好?”
谢行朝不由得欣喜若狂,转瞬却又想起大夫说阮笙此时受不得寒,正犹豫着,便看见阮笙端起桌上刚热好的汤药,一饮而尽。
她终于肯喝药了。
“好。”谢行朝答应到,取了三件狐裘,一层一层地包裹起女子单薄的身形:“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他并没有发觉阮笙脸上多出的几分血色,或是,已然发觉,却不肯直视。
院子里的腊梅开了。
这方院落是谢行朝来到江南城后临时寻的,腊梅经过前任主人精心照料,到了一年最冷时,开出了最艳的花。
阮笙靠在谢行朝怀中,这是她年少时梦寐以求的场景,如今终于求成了现实。
“行朝哥哥,腊梅真美啊。”
京城中也有腊梅。
那年中秋,她救下谢行朝不久之后,京城里的腊梅便开了。
她特地折了一支,送到谢行朝殿中,也不知最后有没有放入三皇子殿中花瓶。
谢行朝搂着怀中女子,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嘴角勾着温柔的笑,他赞同到:“等你回京,我让烈阳在婉月居里种上一院腊梅可好?”
阮笙答非所问。
“行朝哥哥,其实第一次见你,便想嫁你了。”
“谁知这一路如此阴差阳错。”
“但能够成为你的妻子,哪怕只有一程,笙儿也如愿了。”
她轻轻的勾住他的手,望着梅花,眼里却是一片空荡荡的白色雪景,仿佛回到少年时光,她初从沿海回京,穿过浩荡雪势,进入皇后宫中,见到三皇子的那一天。
她喃喃着,声音好似被雪花压下了,越来越低,到最后,几近无声:“花开花落终有时……”
“行朝哥哥,我做不到恨你,此恨,便从今日……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