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五江春水向东流
急救室的红灯已经整整亮了半个多小时。
李淑芬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她的头发和衣着都显得有些凌乱，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都狼狈极了。靠近她的人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她好像在小声的念着什么，不停抖动的双脚泄露出她烦躁不安的情绪。
旁边的江诚一直安慰着她，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都怪我，都怪我……”她捏着江诚的一只手，抬头看着斜上方宣告着危险的红灯，眼神里满是惊慌和自责，不断地念叨着这句话。
长长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整条通道虽然站了不少人，但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更令人觉得不安。
“妈，你别担心，会没事的。”江诚也不好受，他一边安慰着李淑芬，一边打开手机百度关于“胃出血”的情况。
李淑芬哽咽道：“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小奕也不会离开家，也不会不好好吃饭……都怪我！”
江诚叹了口气，没说话。百度出来的每个词条都不太好，尤其是看到“胃癌”两字时，他更头疼了。
“嘟嘟嘟……”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尤为响亮，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江诚看了一眼屏幕，是江奕的号码，他迅速把电话接了起来，“喂，请问你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用一种很焦急的语气问道：“江奕他怎么样了？”
江诚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刚刚打电话联系他的那个人，说起来现在江奕一个人独居，要不是这个人……他这才想起来，这人用江奕的手机联系他，可他赶过去江奕现居的屋子后却只见到了晕倒的江奕，于是他问：“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谁？”
“我是江奕的朋友，不好意思，刚才因为不方便见你所以先离开了。”他快速的解释完，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江诚看了眼还亮着的红灯，有些疲倦的回答道：“医生说是胃出血，他现在正在手术室里。”
江奕的情况看起来很严重，他还记得他赶到的时候，江奕已经晕倒了趴在电脑桌上，而他面前的键盘和电脑屏幕上面，沾了很多血。
“抱歉……”简以钦想起了江奕硬吃下的两份外卖，语气中满是自责。
江诚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他突然想到他妈之前和他们说过江奕又交了男朋友……于是江奕问道：“你是他男朋友吗？”
一旁的李淑芬听到了，抬起头来看向江诚。
那边简以钦一片心烦意乱，他也没听清楚江诚说了什么，点头“嗯”了一声。
江诚想了想，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你本来也没义务照顾他。”
简以钦又心不在焉的答了个“嗯”。
江诚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简以钦答了句不方便，表明自己待会儿会再打来之后也不等江诚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江诚与李淑芬对视了一眼，又叹了口气。
气氛凝滞了片刻，李淑芬突然开口问：“小诚，你是不是也觉得妈特别狠心特别坏？”
江诚皱眉道：“妈，你说什么呢？”
李淑芬道：“你也别嫌妈迂腐，在我们年轻那会儿……妈也想明白了，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好。”
江诚道：“你放心，会没事的。”
“我知道，小奕恨我，妈也不求他原谅……但是小诚，你也怨妈对不对？”李淑芬情绪有些激动，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止是你，还有你爸，你爸也在怨我，你们都恨我，都怨我！”
她说着，声音里逐渐带上了哭腔，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将小奕送进那种地方，我错了，都怨我，都怨我。”
江诚焦躁的盯着急救室的红灯，一直没搭话，任她搂着自己哭。
历经一个多小时，急救室外的红灯终于灭了。
江奕是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的，江诚拎着保温壶回到病房的时候，他正靠在摇到最高的病床上望着房顶发呆，李淑芬正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她昨晚和江诚都在医院守着，状态比昨天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冷漠的儿子，她显得有些局促，只能时不时的问问“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难受”、“是不是很疼”之类的问题。
而江奕只是摇头或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弄得气氛很是尴尬。
江诚走过去，把保温杯放下，对李淑芬道：“妈你先吃点东西，这边我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