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盯着自己面前随风摇晃的绿植,要不是他眼中的各种情绪纠结得都快要成团了,简以钦还以为他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我妈妈下午就到了学校,她一切照旧,甚至还对我很好。我以为我爸已经做好了她的思想工作,特别开心的就收拾东西跟她回家了。”
那个时候他满心都是被爸妈谅解和支持的欣喜,自从简以钦出国之后他就四处打听,并且已经确定了简以钦被送到了米国的某所著名的大学。所以一路上,他都在和他妈讨论:明天该买几点的航班,去米国见到简以钦之后要说什么,是陪他一起去米国读书还是劝他回来,到底要怎样说服简以钦的爸妈……
他兴奋到没带大脑,甚至连他妈以咨询出国留学事宜的借口把他骗进了一栋大楼,他都丝毫没有怀疑。
直到他看见写着“同性恋戒断中心”的门牌,直到他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直到他被关进满是栏杆的“病床”。
他爸是他被关进“病房”之后来的,原本在电话里对他表示支持并且各种安慰的人,突然告诉江奕:“儿子,对不起,你也知道你妈的精神转态一直不太好,今天她知道你的事情之后就……能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我会试着说服你妈的。”
江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妈现在精神状态不好,大概就是抑郁症又犯了……他妥协了,配合的待在名为病房实为监狱的房间里。
简以钦听到这里,脸上担忧和心疼的情绪就快要溢出屏幕了。他时不时就能在网上看到有关于“同性恋治疗”的有关新闻:
有既有简单的冷水浴疗法,也有新兴的激素疗法,通过摄入雄性或雌性荷尔蒙,改变性向。还有所谓的脑叶切除手术,也成为一项并不惊悚的选择,出于人道主义,也有专家认为对男同性恋,最好的办法,是“教育性”的嫖/妓。而在这些矫正方法中,最流行的是厌恶疗法。将同性性冲动和惩罚以及令人厌恶的东西结合起来,形成条件反射。医生会提供同性的裸体照片或者性/爱视频,当出现性兴奋时,有两种常见的选择,一是进行电击,二是注射“阿扑吗啡”类的药物,后者会带来剧烈的头痛导致呕吐。
但不管哪一种,都残忍且愚蠢。
简以钦欲言又止的看着江奕,半天才开口,表达他迟来的关心,“那你……没事吧?”
江奕笑了笑,“那个地方,采用的是电击疗法……”
他还记得他躺在病床上,治疗师捧着电击仪进去。那电击仪有点像高中物理课上的毫安表,上面写着“厌恶疗法治疗仪”。
那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治疗师让他躺好,给他戴上电击仪,然后让他全身放松闭上眼,让他想象同性的嘴和身体,想象和他们亲热。
江奕不想闭上眼,他从来都不觉得同性恋是一种病,但是看着李淑芬期盼的眼神,他又妥协了。但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也不想去想象,即将被电击的紧张裹挟着他,让他恐惧。
然后治疗师将电极刺向他的手臂,冰冷的电流几乎是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虽然只是一下,他还是一骨碌跳了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他全身麻木,接着就像被针刺到全身的感觉,很痛。
要是“病人”坚持不住,他们还有绳子,可以把“病人”固定在椅子上,强行进行治疗。
时间长了之后,他会头晕,他的脸部以及身体的其它部位,偶尔会出现局部的发抖、抽搐、痉挛,比起疼痛,他更害怕的是难以抑制住的恐惧,它们折磨得他难受得不得了。
这样的电击治疗一周一次,医生会尽量让他起生理反应,不折手段的给他看片,或是给他讲下流的段子,让人恶心。
明明难受得不得了,但是江奕想了想,也只对简以钦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除了对我进行电击、药物催吐、禁食和非法监禁之外,也没有其它什么过分的事……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因为听说那里出过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