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祖,”吴夜自腰间取下玉牌,双手捧着托到掌门面前,“夜儿这就将玉牌还回。”
“不急,玉牌你留给霄儿便可,”掌门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身子单手抚须道,“那块玉牌受了你十年的温养,而你日夜与霄儿在一处,想必除了霄儿已经没有旁人可以佩戴,不如留给霄儿做个念想吧。但是山门玉牌不可带离山门,若是让其他家族门派见了,定要多生无谓的是非。”
掌门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自从十年前那个神秘人在山门消失后,无论掌门派了谁出去,都是遍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那人就真的如同消失了一般,再没有被人发现过,也正因为如此,山门在仙门百家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有所动摇,纷纷有人言说,山门已经大不如前,如今连追踪个歹人的能力竟然也差了这许多,将来或许无力继续引领仙门百家修炼,倒是吴家家主吴天近年来屡建奇功,镇压了东海嗜杀的那头妖兽,还除了赤蝶山上作恶数年,害了不少人性命的那头魔牛。
而掌门在那段时间里与吴家全然断了联系,也有世人道吴家小子是被薛掌门扣做了人质,为的就是防范吴家壮大,若是吴夜身上带着山门玉牌出去被旁人见到,定要猜测一番,大概会说薛掌门收了吴夜做弟子,将来吴夜继承了吴家后,好继续被山门控制,人言大都可畏。
掌门虽然对吴夜悉心教导,可山门中其他的弟子听到了流言大抵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私底下更是议论之声四起,作为一只行动自由且敏捷的猫,那些猜忌之语不断传入耳中,好是烦心,其实无非就是说吴夜虽然资质与天分很高,但终究不是正式的入门弟子,凭什么非要赖在山门历练,闹得外界胡乱瞎猜。
这些话贾宵不是没听到过,起初还会有些忿忿不平,后来也就习惯了,在他看来,只要保护好吴夜的耳朵就好,这些胡话不让吴夜知晓也就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拉着吴夜跑去后山抓蟋蟀抓兔子抓鱼的,再加上贾宵虽然年纪小,却是实打实的辈分高,寻常徒孙辈的弟子也不敢当着贾宵的面说三道四,自然吴夜想听也听不到了。
掌门交代一番后就转身离开了,看在这是最后一夜的份上,今夜我就给他们二人留些空间吧,我可不想看见两个男孩子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样子,我恶心。
说起来,这十年我对吴夜的态度也不是没有改变的,只是每晚看他和我哥躺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总是能想起来那次贾宵因他重伤险些丧命的事。可偏偏贾宵是个木头脑袋,看不出来我讨厌他们那样,结果害得我好些年没有舒服的睡觉了,每晚都要趴在贾宵胸口上睡,少不得被他翻身的动作给掀下去。
第二天一早,吴天就出现在小院门外,大概是怕来得太早扰了两个孩子的好梦,站在院门口迟迟没有进来。当吴夜背着小包袱推门出来时,我看到那孩子的两只眼睛肿得就像院中树上那些饱满且红通通地果子一样,只不过他那双眼睛可滴不出果汁来,不滴出血来就不错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吴天,吴夜哇地一声又哭了,“父亲,您来了,孩儿好想您……”
吴天见到宝贝儿子,嘴角咧到耳根子去了,语气中满含着喜悦:“夜儿,你高了,也壮了,快让为父好好看看。”吴天两只手抓着吴夜肩膀,左右来回的看,刚来山门时,吴夜不过才到吴天大腿根,如今已经长高到吴天肩膀处了,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不错不错,山门果然是福地,把你这臭小子养的如此精壮,功力增长不少吧?快让为父看看。”
吴夜抽抽嗒嗒地嗔怪着吴天:“父亲怎么才刚见面便要考孩儿,十年没见,您不想念孩儿吗?”
吴天身手抹去吴夜脸上挂着的泪珠,“想,当然想,只是夜儿啊,男儿有泪不轻弹,都已经是个公子哥儿了,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哭,想念之类的话,也不要随便说,男子汉大丈夫,嘴巴像蜜糖可不行。”
“小师叔说,喜欢便要讲出来,想念也要讲出来,若自己不把自己心里头的话说给在乎的人听,那人家又怎么会知道呢?”吴夜显然不太认同父亲的作派。
“莫要听旁人如何说,要看旁人是如何做的。”吴天捏了捏吴夜的小脸蛋儿。
虽然仍是不太认同,但父亲说的也是在理,吴夜点点头道:“是,父亲,我们即刻回家吗?”
“不急,你小师叔呢?怎么不见他出来?可是还在睡着?”吴天问。
吴夜破涕“嘿嘿”一笑,道:“小师叔见不得离别,说不送我了,这会儿在屋里和玄玄一起修炼呢。”修炼个锤子啊!贾宵这不是撅着屁股在窗户缝隙处偷瞧呢么?他哪里有心思修炼了?
看不得贾宵这幅装模作样假装云淡风轻又实则放不下的样子,我从身后猛地踹了贾宵屁股一下,窗户就被他给推开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尴尬地冲吴天笑笑,“嘿嘿,吴师兄,这么早就来啦,我这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