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远笑而不答。
“之后，你便派人暗中密切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得知我身体已经全然恢复之后，又赶在吴夜大婚日之前，让我知道了雪山一脉的事情，雪山术法向来不需要内丹，只靠控术便能于人匹敌，于我，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贾宵将腰间的骨笛拿在手里盘玩，“这笛子，也是你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对不对？布局长远，可惜百密一疏，你以为引我去取了笛子，又在雪山中学会了音律和控术，便能在日后从我手中夺走它，只可惜，你机关算尽，没算到笛子认了主，再回不到你手上了，这支笛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雪山前辈之物，其实它一直都是你的东西，虎妖也是你刻意安排的，有它守着，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误打误撞地闯进去，就能取走的，对吗？”
笑容里有了一丝玩味，薛明远的目光透露出些许欣赏，这算是对贾宵的一种认可。
“不错，确实如你言，不过，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能确保取走笛子的，一定是你吗？”
“因为玄玄，阳煞和阴煞本就相互克制，你早知玄玄是九尾玄猫，算准了即便玄玄打不过虎妖，凭着自身强大的阴煞之气，也能镇压得虎妖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两者之战斗，注定是玄玄的胜算更大一些，不是吗？”
贾宵笑着将我拢入了怀中，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宠溺，“那个时候的玄玄虽然只有两尾，可也已经是远超白虎的实力了。”
薛明远笑了，“不愧是我悉心教导出来的弟子，果然比其他人聪明了许多，不过，白虎和玄玄的相遇，并不是为了让它镇压，而是为了让它吞掉妖丹，有了那颗百年的妖丹，玄玄才能如此快速的进阶到了八尾，一切，都只是为了顺利打开局面而已。”
“打开局面？”贾宵挑眉问道。
“凡事都要讲究个提前布局不是吗？正如你现在所做的，你手里捏着真雷始终没有放下，不就是防备着我吗？稍有风吹草动，真雷便会尽数落在我的身上。”
薛明远或许一早就猜出了贾宵的计策，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配合贾宵罢了，只有配合，才能顺理成章地将所有弟子挪走，眼下再要说些什么，就不怕被任何人听到了，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所以，你口中的局面，是指鬼笛？”
“不错！笛子之所以会对你认主，并不是因为你天赋异禀，而是因为你体内的魔气，说起来，你真要跪下来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一早引了魔气到你体内激发了你的魔种，你以为就凭着你那一缕残魂，便能让鬼笛成型吗？”
“你说什么？！”
贾宵看向薛明远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未知，他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将他养大成人，把他当作继位人来培养的所谓师傅了。
薛明远忽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种笑容看在我的眼里，让我想起了初入山门时，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性情。
他可以老谋深算的用阴谋诡计来设计一个人，也可以开诚布公地坦然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若不是事关己身，还真要对他刮目相看，只不过他所谋划的事情，绝非什么好事。
从贾宵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不确定，薛明远更加得意，嘴角挂上了冷笑。
“你莫不是以为，为师养了你那么多年，教导了你那么多年，当真就是因为感知到自己弟子的出生，才会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将你接回山门的吗？那你可就太愚昧了！不过我想，若不是我亲口告诉你，怕是你一辈子也想不到事情的所有真相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未知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一部分信息的缺失放在朝堂里就足以让人丢掉脑袋，这种事情放在修真界，后果其实远比朝堂要可怕得多，就比如因为不知道某种禁忌而误入歧途，修炼了与自身截然相反的术法，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陨命。
而眼下薛明远口中所说的事情，绝对是我们从一开始便没有认真思考过的，虽然我们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投胎被生下来的，可我们却从来没想过，当初山门的举动，会是别有居心的。
“才刚出生，便天雷加身，贾宵，你真的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为什么老天会降下天雷去劈你，又为什么你能够毫发无损的将天雷渡成了雷种？你以为，这都是运气吗？”
一个又一个没有想过的问题被薛明远摆在了贾宵的面前，困惑了的不止是贾宵，还有我和吴夜，看来事情的真相，只有薛明远一人知道了。
“若不是我在暗中帮忙，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薛明远看着贾宵，目光平淡如不起波澜的水面，说出口的话，却犹如惊涛骇浪，向我们的内心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