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番外二 织梦人
天刚蒙蒙亮，叶戚戚就被爷爷用力摇醒。
她看了看窗外翻着鱼肚白的天空，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屋子，房顶盖着厚厚的茅草与从工地里捡出来的碎瓦片，几根横梁被生火时上升的炊烟熏得黑亮；皲裂的白皮一块一块从墙上掉下来，发出叫人牙酸的声响。
叶戚戚一边打哈欠，一边趿拉着棉拖鞋，走进一个木板搭成的小房间。
这是祖孙俩平常的洗漱间与厨房，锈迹斑斑的脸盆上，有爷爷早就接好的井水。
叶戚戚伸手一碰，果然，还是热的。
爷爷说，女孩子是不能洗冷水的，所以他每天凌晨三点就从床上爬起来，在灶上烧好了水，再小心翼翼的装进那一个洗脸盆中。
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日复一日，风雨无阻的坚持早起，只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孙女每天早上洗脸都能用上热水。
待叶戚戚梳洗完毕后，爷爷已经精心编好了一个小花环。
花当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甚至一点也不鲜艳喷香，小小的、白色或淡黄的一簇，纠缠在嫩青色枝叶上，卑微得让人发笑。
“戚戚！”爷爷高兴的叫她。
叶戚戚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散开的倦意，慢吞吞的走过来：“干嘛？”
爷爷轻轻把那个花环戴在她头上，动作郑重得仿佛为出嫁前的孙女，披上轻盈美丽的头纱。
“爷爷采到了一些山蘑菇，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运到镇上去卖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买……那可都是些有钱人呢！”
爷爷温柔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镇上吗？这次正好也把你带去，戚戚马上就要十二岁了，也该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叶戚戚漫不经心的听着，表情淡淡的，甚至连爷爷提起购置新衣服的时候，也没能让她的神色有一丝松动。
——去镇上？
去镇上干嘛？
丢人现眼吗？
就他们这一身穷酸打扮，这畏畏缩缩的气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乡里人？生怕别人不捏着鼻子用轻蔑而高高在上的语气取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