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城度背对着狄青站在高台边缘,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数尺高空的劲风吹动男人头顶的金冠碎链,吹得龙袍衣袂飞扬,让狄青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与慕容城度俯瞰天权山河时的情景。
“是,加上今日足足六年。”狄青一向心冷如铁,此刻亦不禁生出感慨,微叹一声。
“见此情形,你可有想到了什么?”慕容城度听见他的叹息,并没有转过头,他目视着远处,淡淡发问。
狄青顺着慕容城度的视线一同眺望,“属下此刻只有感叹,君上果真天命不凡,明明行事待人皆与旁人与众不同,最后却总能如愿以偿,得到想要的一切。”
慕容城度听闻狄青的话,不由沉吟了片刻,他沉声反问道:“你如今当真认为,本王以前做得所有事都是对的吗?那你可曾知道本王一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狄青略一犹豫,咬牙道:“属下愚钝,请君上示下。”
“本王以前时常在想,为何父王宁愿把王位传给一个废物,也不肯将天权交到本王手中,的确,须臾间翻覆万物的手段令人惧怕,可那不是对本王的真心臣服,先前本王丝毫没有对天地万物生命的敬畏之心,自然算不得一个仁君,父王也确有先见之明。”
这番感叹自嘲的话,让狄青微微一怔,低声道,“君上...”
慕容城度转身,视线骤然犀利,唇边勾起一抹危险的冷笑,“你知道本王是如何明白的吗?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应当猜得到。”
狄青目光渐暗,语言又止。
慕容城度眼中的笑意,陡然变得如刀锋一样锐利,“你可知,你的自以为是,差点毁了本王。”
话音刚落,狄青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容城度脚下,仰头道:“属下追随君上多年,一直奉命行事,唯有背着君上除掉楚离尘这一桩事是属下自作主张,但属下不悔,君上因为此人,已不止一次枉顾理智行事,甚至君上为了他,还差点将这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慕容城度冷哼道:“看来你仍是不懂,况且只是那一桩事吗?那日在宫门前,是你射出的羽箭吧,本王当初早就告诫过你了,不要动本王的人。”
慕容城度的语气越发森然。
狄青闻之脸色骤然一变,他哽咽了许久,才阖眸绝望道:“原来,君上都知道了……那君上今日传属下来滕贺楼,怕不是观景这般简单吧。”
慕容城度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落在狄青身上,“念你多年对本王尽心尽力,卸了暗门统领一职,去吧。”
一句话砸得狄青眼眶赤红,他声音嘶哑得可怕,“君上...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