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少年抬起头,一张满是污垢的脸上,亮起一双饿狼般光芒的眼睛,他希翼地问道:“真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这得多少天没洗脸啊,陈公公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生生止住想要掩鼻的手,笑容僵硬:“咱家还能骗你不成。”
“管饱?”少年立马追问,嘴上的笑意放大。
陈公公点点头,下一刻便看到少年起身,将手上的两个包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地咽下去,然后把手上的油往同样褴褛且脏到几乎看不清颜色的衣衫上抹去,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这是唯一干净的地方。
“那还等什么,走呗。”少年说话老道且油嘴滑舌。
先没走成,要真这副尊容见到圣驾,难不保皇上扔给他一个惊扰之罪,要洗澡,要洗澡,要洗澡,陈公公御前侍奉,深谙重要之事道三遍,他暗地里给阮当归伺候在前的小太监下了死命令,给小太监狠狠地搓,非得搓掉一层皮后,才肯让人出来。
屋子里不久便响起了阮当归的哭嚎之声,响彻云霄,惊起一树飞鸟,陈公公坐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正悠悠品着香茗。
2 少年不识愁滋味(2)
少年穿着一身白衣,衣上绣有青竹,他披着半湿漉漉的长发,未束发正冠,一张脸竟是惊为天人地好看,眉目俊郎,春日缱绻,他的眼中尚是赤子,干净又急迫。
陈义忽然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想要接他入宫。
阮当归的母亲是皇上林暮舟的义妹,皇上早些年还是亲王时,尚是少年心性,也曾带着自己的亲信微服出访,走过大江南北,途中遇到阮当归他娘安子然,几番交谈甚好,便结为兄妹,一起走过千山万水,惩恶扬善,好不潇洒。
后来先帝病急,林暮舟匆匆回宫,本以为还有相见之时,谁料先帝病逝,留下圣旨,让当初尚是亲王的林暮舟当了皇上,宫里几度变天,然后一晃十五年,他竟再也没有出过宫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接阮当归进宫,据说是皇上夜里做梦,义妹魂魄归来,托此重任,皇上国务繁重,抽不开身,这才让他匆匆南下,凭着当年留下的一块玉佩,寻人而来。
那块玉佩被当了,当在永安当铺里,十两银子,真不知是当铺不识货,还是当东西的人真失了急,总归他顺着这条线索,花了小半个月,才摸到已经沦落成乞丐模样的阮当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