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士兵出来,两旁篝火摇曳,“这马上天色黑了,还是进营帐里等着吧。”
天色昏暗,似要压下来,边塞的景色荒凉至极,放眼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灰蒙蒙的路,这里连一抹生机都看不见。寒风呜咽着,吹折地上枯黄的草。
吴世年一直站在寒风里候着,当他得知阮当归要来边塞,也是吃惊,京城的流言蜚语微微打听,也就一路飘了过来。
“不必了。”吴世年摇摇头,“我就在此等着他。”
营帐里有人出来,影子落在地上,来到吴世年身边,那人的头发堪堪及肩,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唇薄,且微微抿着,行动还有不便,这很明显一张异族风情的面庞,不是冼荇又会是谁。
冼荇并未身着刀骊服饰,而是穿着一袭粗布,他的右脸上一片擦伤,结了痂,目光看向远方。
吴世年蹙了蹙眉:“你怎么也出来了,你的伤势还未痊愈。”
冼荇笑了笑:“我陪你一起等他。”
冼荇是前不久被吴世年救过来的,从刀骊手中,刀骊政权纷争,冼自城早已死去,最初是二皇子冼泽夺位,冼泽却又被四皇子冼雷杀了,如今冼雷统领着刀骊与其他七部,与朝廷抗衡。
冼荇是最没有资格的七皇子,他的阿娘出身奴婢,他自幼便被众皇子排挤,如今刀骊内乱,冼雷得权,自然为防范于未然,将其余幸存皇子全都以莫须有的罪名加以迫害。
吴世年遇见冼荇时,冼荇被拖在马后,马儿疾跑,鲜红的血迹染红了碎石。
当年京城一别,他们通过几番书信,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同对方的联系,如今再见,已此去经年,两人站在敌对的地步,他救下了冼荇,这个少年扬起脸,眼神里依旧单纯,他看着他,轻轻喊了句:“少侠啊。”
吴世年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军营。
刀骊内乱不断,冼荇这些年处境艰难,军医在给冼荇治疗伤口时,吴世年看到少年身上无数陈年伤痕。
打仗是两国的事,冼荇于他,却是私交之事。
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踽踽独行在昏暗的远方,吴世年心有所感,大步上前,他看到熟悉的面容。
阮当归一身风尘一身伤,看到吴世年,有些愣住,因为面前的人,几乎看不到一丝那个曾经叫嚣着知晓我爹是谁的纨绔子弟的身影,吴世年穿着铠甲,身姿硕长,他以前白又胖,像个馒头,如今刚毅的侧脸被寒风吹着,显得几分心事沉重。特别惹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一道疤,从右眼划到了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