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娘亲。仗总会打完的,我也会回到你身边,那棵梅花,我们一起看。
吴世年这人,不太懂文墨,却在信里一字一句都是情深,他也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待这封回信写完,若送回京城,恐怕已经是山花烂漫的时节。
阮当归来到边塞已半月有余,刀骊又进攻了一次,借着地势,吴世年让刀骊寸步难行。
这是阮当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战争与死亡,他看到了杀伐果断的吴世年,看到满目的鲜血,听到了痛苦与愤怒的咆哮。
刀骊只派了几百人冲锋,几百人无一活口,待这场试探性的战争结束后,阮当归脸色苍白,强忍住胃中翻涌,吴世年将他嘴掰开,给他灌了满口的刀子酒,阮当归的脸色才被压住,他捂住胸口,眼神还些许震惊。
吴世年伸手擦了擦面上的血迹,司空见惯的语气:“打仗嘛,总是这样。”
阮当归抿着唇,目光悲凉地看着前方尸骨累累。
春天就这样慢慢地来了,边塞总算添了几抹绿意,不至于满目苍凉,阮当归也慢慢会饮这里的刀子酒了,偶尔他会想念京城里的醉红尘,想念庙堂之高的那个人,他对自己说:“勿痴勿念。”
他甚至害怕自己因为思念,而害了他。
冼荇身上的伤也渐渐痊愈,他每天都在练习如何打仗,跟着军营训练。
吴世年身边的人,有提醒过吴世年,切勿与冼荇太近,毕竟他是异族之人,说这话的时候,吴世年正在巡查军营,他看到冼荇持着长枪跨步做着冲锋的动作,目光坚毅,即使面上被汗水打湿。
冼荇曾告诉吴世年,他说他要推翻刀骊的政权,他说他要替他的阿姐复仇。
冼荇在失去与被逼迫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权利的皇子就是明晃晃的诱饵,总会落个被人蚕食鲸吞的下场。
吴世年道:“我信他。”
吴世年自与冼荇相逢,他知晓这个少年依旧未变,他依旧是还是五年前那个即使弱小,也要对抗强大,无惧受伤的那个人,冼荇的初心还在。
因为再未割发的缘故,冼荇的头发慢慢长了,有一次,冼荇去河边打水,用来洗发。
结果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河边湿滑,冼荇一个不慎,滑进了河里,河水不高,却湿透了全身。
他狼狈爬上岸,水中漂浮的水桶却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抬头看,是吴世年,吴世年穿着铠甲,刚从后方战线回来,前方奋力杀敌,后方高官却在贪图安逸,竟营中歌舞琵琶,在看着吴世年一张铁青的脸后,还笑道:“不过小小刀骊,见我闵朝如此厉害,只怕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出兵来犯。”
他们抱着柔软美人,还笑道:“吴将军不必太过较真,有将军这样的人守在前线,我们何来忧患?”
吴世年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嘲讽道:“还请诸位夜里睡得浅些,免得被人割去头颅,还尚不知晓,死不瞑目,这下属可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