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亲人落他乡,夜里擦肩过
沥斯,一个面带白纱的女子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在女子的旁边,站着的是公玉香一。女子对公玉香一说:“见过你舅舅了?”
公玉香一道,“见过了。”
女子便不再问了,转身走了。
公玉香一看着这女子的背影,公玉香一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他又始终想不起来,那熟悉的感觉,仿佛是来自前世。
城楼下,司马鸣歌看见了那转身而去的背影,轻轻的一眼,他不需要看清,他就能够认得那个人,因为那是他最熟悉的人,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司马长音。
司马鸣歌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妹,他想过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也去过她极可能会留的地方,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
司马鸣歌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没错,一点儿都没有错。公玉香一站在城楼上,城楼上忽然出现了无数弓箭手,手中弓箭全都指向司马鸣歌。司马鸣歌对着城楼之上。高唤了一声:“长音!”
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但司马鸣歌没有听到回答,那个女子已经消失了。她是沥斯的大祭司,新任的大祭司。
也是今年惊蛰才忽然来到沥斯的,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但沥斯国王对她却是十分信任。
“长音?”公玉香一垂着眼睛,看着城楼下扯着马儿,原地打转的司马鸣歌。司马鸣歌扯着缰绳,马蹄挥动,似乎正欲飞跃城楼,跳过城楼追上那女子一样。但他始终飞不上来,因为这城楼高得连鸽子都很难飞进来。
“司马长音!司马长音!……”司马鸣歌努力地大喊着。那女子不在,所以她听不到,其实,就算是她听见了,她也未必会回答。
所有的问题,都是遥远的,遥远到要扯到上一辈人才能够说得清楚。
“放箭。”明朗的天空下,轻轻的声音如同一阵薄烟,但羽箭却不似薄烟,比倾盆暴雨还要来得凶勐。
司马鸣歌策马退去。
速度很快,但后背上还是挨了一箭。
“可要追吗?”不知道是什么人,问了一声。
那轻轻的如同薄烟一样经不起风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用了,由他吧,毕竟是中原的大将军,死在沥斯,不好交代。”
司马鸣歌没有离开沥斯,但他也无法进入那座城中。那个女子,始终都没有出来过。
当年,是他带着妹妹上的战场,他一直恨自己没有把人带回去。他以为她死了,但她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还有一个儿子,儿子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
她竟然十四岁就生了孩子?
司马鸣歌从来不相信她会和什么人成亲,但事实已经如此。
他不明白。
明白的人,也不会开口,因为她需要姒姜公玉家的东西,她更需要沥斯,因为沥斯的国内藏着古卷万册,里面有她需要的一切,她始终都是中原的人,从来都是。
她从来不需要解释什么,因为那是先皇和父亲赋予她的使命,她必须付诸一切去做。
司马鸣歌幸运,因为他是个男儿身,很多事情,女人做起来,比男人要方便,要快捷。
在沥斯城外停留的第三日,朱相出现了。
“该回去了。”朱相忽然出现在司马鸣歌面前,对司马鸣歌说了这么一句话。
司马鸣歌的眼睛因为疲惫和焦虑而发红,脸色也因此而显得苍白。
朱相拥着司马鸣歌的肩膀,紧紧地拥着,两个身体,距离到最近,朱相说,“事情,我也是很晚才知道,我知道后,觉得此事你不应该知晓,所以就一直没有跟你说,回去吧,鸣歌,她一直都是我们国家的人,她从来不曾背叛过任何人,她是先帝最信任的人。”
司马鸣歌没有应话,朱相依着他,他也依着朱相。
良久过后,司马鸣歌问:“这些日子,你在哪里?辰风门那夜,我以为你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甚至没有任何线索可查。”
朱相的唿吸很沉重,脸上表情很宁静,也很愧疚。他说,“被冯浅救了,在聚丰都过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陛下出事,又回京一段时间,等到新君即位,才得出空来,才来找你。”
“鸣歌,这是一个被统治的世界,我们都只是棋子。”朱相望着司马鸣歌,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司马鸣歌的脸庞,温暖的气息落在司马鸣歌的脸上,“我不能负了苍生,有人要天下,有人眷顾苍生,权欲在生长,百姓在受苦,我们也一样在受苦,大家都是血肉之躯,没有谁和谁不一样,大家都相同。”
他说:“回去,至少我们还能在一起,若你依然要留在边关,我便每年都去看你,至少,还能见到你。”
司马鸣歌看着他。
朱相的眼睛很湿润,他在期待着司马鸣歌的选择。司马鸣歌道,“我留在京都。”
他,放弃了权利,选择了一小部分,只留在京城。
司马鸣歌道,“我就做一个护卫。”
朱相望着他,嘴角扬起,笑了笑,眼睛明亮。
司马鸣歌回头看了看沥斯关闭着的城门。
大地,只有风在唿啸。
毁灭在十七年前的南宫山庄被人拾了起来,但是门额之上所挂着的,却不再是南宫山庄,而是辰风门。
门内,红衣少年抱着一坛骨灰,与那坛骨灰拜了天地。
他带着冯浅离开了,回到了他的家,他的家,也是冯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