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执笔书姻缘，缘灭情深时
“阿九，果真是……隔了一层布料，便就不认得了。”千墨心中感叹，但他无可奈何。
红衫，摇曳着，在长街上，他正在寻落脚的地方。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少年，他不知道见到他的少年之后，该如何。总之，行走在天地之间，所为的，就是还能够碰上那个少年。
他的少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那药香……
药香？他恍然回过神来，辰风门那夜，箭破空而来，他不知道那放箭的人为何取他性命，不明白那人又为何要撞上他的剑口。
隐约之中，他从那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今夜擦肩，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是他！定然是他了！
“小千！”南宫九忽地丢开了手中牵着的瘦马，转身往城外而去，他要去找他的少年，他一定还能追得上。
“小千……小千……”他唤着，但千墨走远了。
星光下的树枝是黑色的，黑色的枝桠摇曳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路中央，在路的两旁，还站满了侍卫。
“他已经不认得你了。”马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那人是曾经的三王爷，如今的皇帝。他终究还是找来了，拦住了千墨的路。
千墨没有将头上纱笠取下来。三王爷认得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三王爷都认得他。但为何南宫九与他擦肩而过，却连一个熟悉的眼神也不曾有过，两人彷如陌路，甚至还有点儿淡淡的仇恨。
兴许，这便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帝道，“与朕进宫如何，你要什么都行。”
千墨冷声道，“我是驭鬼楼的楼主，皇宫又比得上驭鬼楼？”
皇帝笑着，他笑千墨的天真，千墨终究还是不知道驭鬼楼存在的意义。皇帝也没有说穿，只道，“那朕弃了天下，与你同归驭鬼楼可行？”
千墨冷眼看着车内的人，皇帝还和当初做王爷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素衣着身，脸上表情云淡风轻，没有大悲大喜。不过仔细一瞧，倒是有一点儿不同，那不同的一点倒是和卿渊有些相像。那是感情！他的感情，是从心，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从他的表情里，是看不见的。
对感情，他也是一个痴人。
“听说他和冯浅的骨灰拜了堂，成了亲。”皇帝掀开了车帘，在仆奴的帮助下下了马车，坐着一张轮椅。他的双腿，终究还是废了。
千墨忽然道，“我要回去。”说着就转身往城里走去，他要走回去，他是知道的，南宫九为什么和冯浅成婚，他不应该为了这个而生气的。冯家兄弟要达到的目的，就一定会达到，而南宫九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人，一个会因恩仇而烦恼的年轻人。
皇帝看着千墨仓皇的背影，没有追去，他的轮椅，追不上千墨的脚步。
“陛下！”仆奴上前问道，“可需要派人追去？”
“不用了，准备回宫。”皇帝扬了扬手，轮椅又被推进了车里。
车轮转回，皇帝心里又想起了点儿事情，那点事情是他一直没有弄明白的。他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在慕容笠的手中的，他一直都不明白，但他不能去查，因为只有他父亲死了，他才能安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不想步他大哥的后尘。坐上这个位置，所为的是什么？也许和他的大哥一样，为的，不过是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刚才转身而去的人，从第一次相见开始，他就一直记得那个人。
夜，喧哗的长街不要人安稳。
城外宁静的道路上，一盏灯笼摇曳着，南宫九看见了灯光，也看见了提着灯笼的人，那人，正是他的少年。
南宫九跑了过去，忽地拥住少年的肩膀，没有松开，急促而又沉重的唿吸落在少年的肩头，他轻轻地唤着少年的名字。
“小千，是你，对吗？”南宫九说，“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做，但我必须这么做。”
这是南宫九的解释。
千墨摘下头上纱笠。
清冷的风，吹得千墨有些发抖。
千墨合着眼睛，不言不语，笼中灯光，在地上拉起了影子。南宫九拥着少年颤抖的身体，深深地吻着少年头顶的青丝。
手，落在千墨心口上的伤口处，“可还疼？”
千墨摇了摇头，他说，“我以为，你已不认得我了，没想到，你还是认得的。”声音悲凉，触动着南宫九心中那跟牵扯着全身的心弦。心弦被扯动着，南宫九全身如同痉挛一般地疼。
“对不起！”南宫九道。
千墨问，“为何会来这里？”
南宫九道，“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千墨抿了抿嘴，南宫九握着千墨的手。千墨道，“刚才，我在城里做了一件事，割了一个人的舌头。”
南宫九道，“那个人说了什么？”
“那个人，算命的。”千墨说，“他说我的手，是杀人的手。”
南宫九拧了一下眉头。千墨道，“师父也曾说，我的手，生来就是杀人的手。”
南宫九握着千墨的手，两人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