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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 / 2)

沧沉是强大如斯的龙神, 平日要做什么,打不打招呼、支会不支会,岑羽从不过分在意, 更不会担心。

如今在轮回中分别短短时日,再现身就变成了这样, 岑羽纳闷, 这是去干嘛了?

墙下, 禾青青和岑钟都走了。

若白去追朔悦,也走了。

只余他们。

沧沉见岑羽神色中疑惑多过担心, 索性让自己再虚弱了几分, 连倚靠着岑羽的身形都变重了。

岑羽吓了一跳, 赶紧用金纹施展术法, 撑住坐在墙头上的他们。

又搂着沧沉的背,问他:“你是和大老虎打架了?”

这世道除了另一个远古神, 还有谁能伤得了大青龙?

沧沉抬手,将岑羽摆在身前的另一条胳膊也搂向自己,成双臂环抱。

抱好了, 沧沉才道:“这世上倒也没谁能与我较量。”

转而幽幽道:“如今也不该问这些。”

岑羽一顿,疑惑:“那该问什么?”

沧沉低声道了句“搂紧”, 才缓缓道:“该疼疼我。”

岑羽一边将沧沉搂紧, 一边理解错了, 默了片刻,四下扫了眼, 嘀咕道:“现在?这里吗?不好吧。”

换沧沉一顿, 忍俊不禁:“我说的‘疼疼我’, 是让你心疼心疼我。”

想哪儿去了?

岑羽:“……抱歉抱歉。”

近些日子没羞没臊多了, 跟沧沉扯什么话都能往那方面想。

不过这“心疼心疼”……

不是岑羽冷血到不想心疼, 实在是沧沉没什么精神地现身之后,他便第一时间把人从头到脚地扫过了。

没伤,更没血。

当然了,可能是内伤。

只是沧沉从来四平八稳,这虚弱也虚弱得四平八稳,不像是受伤,反而像是夜里没睡好,醒来困顿的那种没精神。

沧沉也想到了,默了默,主动道:“伤在原身。”

岑羽:!

“哪儿?”

那原身的鳞毛不都跟兵器似的足以以一挡万吗,能伤到龙身?那得是什么神兵利器?

何况都伤到本体原形了,这不就跟人生病伤到根子一样吗,得多严重?

岑羽立刻紧张起来。

沧沉因为这份紧张,舒坦了。

他反手将岑羽搂住:“无需忧虑,休息些时日便能好。”

岑羽上下扫沧沉:“到底伤哪儿了?”

沧沉原本不打算细说,但既然做了这‘以弱博情’的戏,岑羽又追问,不说也不好,便大致道:“尾巴。”

岑羽头皮都麻了。

那大尾巴,从前他都只舍得捋一捋、抱着睡一睡,用也才是前些日子的事。

而他用过才知道,龙的尾巴极其敏感,据沧沉说,那处的鳞甲也远不如背、腹坚硬,算是原身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部位。

哪个狗东西伤的?

“阿嚏!”跟着朔悦离开的若白忽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朔悦原本便知道他跟着,听到这动静,撒丫子走得更快,眨眼间,身影没入了后院外的街巷。

若白无语深叹: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他,情路是坎坷的?

沧沉不在,岑羽和朔悦一处,沧沉回来,朔悦自觉让出地方,自己将自己晾在一边。

但这“晾”也是有窍门的——

离岑羽和帝君太近了,便是嗑着岑钟那边的甜,再顺道尝点岑羽这边的甜。

但需知,岑钟、青姐的甜与岑羽、帝君的甜是不同的。

看前者好比看话本,怎样都行。

看后者便如同看同僚带着爱侣在眼前腻歪,最好不看,因为会酸。

这样一来,最好看青姐他们的时候刚好不能看见帝君他们,而看青姐的视角最好不远不近,不偏不斜。

朔悦为此很是动了翻脑筋,终于找到一个既能看青姐他们、又看不着龙神、还谁都不妨碍谁的位置——

龙神和岑羽的前面一些、斜方位,尽量背对,同时不占岑羽他们的视角。

朔悦:唉,着实不易,抱抱自己。

哪里能想到,他好不容易动脑筋想出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沧沉动动手便给解决了——

龙神施法的隐身,不但别人瞧不见、听不见、感知不到,连朔悦这个一同隐身的都不行。

朔悦:???

不是,早知如此,他先前干嘛白费那功夫?直接坐等龙神施法不就行了?

靠在树上的若白见了,抿唇直笑。

他先前虽然一直追着朔悦跑东跑西,但朔悦不理他,他也未曾做过什么。

如今这样……

若白索性也施法,令朔悦也对沧沉、岑羽他们隐去了身形。

这样哪一方都看不见哪一方,谁都方便。

而若白施法的时候,朔悦是……

“嗯?我怎么看不见你了?”岑羽的传音。

“大老虎施法助你了吗?”

朔悦:“嗯。”

朔悦是知道的。

因为他的身上也有远古神的许诺,若白一施法,他手腕的银纹便微微地发热。

而若白的许诺,是当年设法逆天转命助他再生入轮回时,连同新生的一命,一起给他的。

许诺从此之后,不再骗他,待他之心,日月可鉴。

不仅如此,此后若白做什么,朔悦亦可以感知到。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能先觉一步、提早跑路。

因为感觉得到么。

朔悦坐在墙头上,盎然的春色中晃了晃腿——

他不理那只老虎,但那只老虎,若白……

从未离开过他。

他又靠在棵树上了。

他又望了过来。

岑羽那处,则是一番优渥的嗑糖环境——

沧沉在半空变了张软塌出来,令岑羽可以靠在软塌上、挨着小几,边嗑瓜子边舒服地围观。

沧沉则继续“虚弱”,虚弱得坐都坐不住,人侧躺,脑袋往岑羽腿上一枕。

岑羽则便嗑瓜边看着下方安禾门的庭院里,趁着院中暂时无人,“故事”尚未开始,抓紧时间同沧沉介绍前情。

沧沉听完,十分对岑羽路子地开口道:“这位‘青姐’,性子颇为有趣。”

岑羽没想到沧沉也适合一起吃瓜嗑糖,兴高采烈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沧沉一副同道中人共观赏的淡定,目光往下方落去——

比武台相见后,一夜过去,禾青青早早醒来,拉开房门,在院中练剑。

她向来稳重,今日却练得脚步虚浮、颇为烦躁,乃至将剑耍出了刀的架势,砍着砍着,剑脱了手。

脱手后,禾青青喘着气,试图镇定,然而根本镇定不下来,一想到岑钟、想到她昨夜……

“啊啊啊!”禾青青烦躁地拿手抓脑袋。

才想起她年轻时候是个什么样,当年又在比武台和后院门外做了些什么。

她气愤地脱口自问:“娘不娘啊你?”

岑羽笑。

这什么话,你本来就是姑娘。

转而一想,岑钟离开后,过去那五年一定发生了许多,才能令好好一个大小姐变成如今手握剑、肩扛事、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还时常河东狮吼的安禾门“大师姐”。

岑羽看着院中的禾青青,暗自感慨:岁月不是杀猪刀,是伤人的暗箭,不知不觉,在禾青青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如今这般。

而如今的她回看过去,必然会因心性转变、时更世迭、境况大变,而觉得从前的自己诸多矫情。

哪里还能想到,那其实才是她原本的样貌。

而五年后归来的岑钟显然也想到了,所以才会说‘带着全门、等我来娶’。

——他那何止是想娶,也是想以自身之力护佑整个安禾门,替禾青青接下整个门派偌大的责任。

可惜,如今的禾青青心境大变,不是从前的自己,做不出从前的事,连看待岑钟的目光都变了。

她拒绝了岑钟的“来娶”,还对岑钟说,如今门派式微,不及往日,他作为“合体之境”的高手,留下来不过是让全门派成了他的累赘。

“不必如此。”她说。

又让岑钟住些时候,便趁早离去,说他天赋极高,生来便是该飞升的,安禾门不能助他,更不能耽误他。

一言一行,严肃至此,不再是大小姐,而像当年的禾门主。

不禁令围观者感慨,如今调过来了,变作石头的,成了禾青青。

万幸的是,岑钟也调过来了,他不做石头了,他如今格外的通达、领悟力也极高。

禾青青那翻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岑钟毫不意外,反而不慌不忙道:“话虽如此,但怎么办呢?”

禾青青:?

岑钟看着禾青青,微微地笑:“我年少时心性不够坚定,被大小姐您的美貌和不凡晃了魂,又被您一句‘我等你回来’夺了魄,我后来到了昆虚,全凭对大小姐的满腔爱恋才撑下来,修到了‘合体’,教我的大师说,我这是以情入道。”

岑钟:“我既是以情如道,如今大小姐要赶我走,我自是要伤心的,我一伤心,别说飞升,怕是这‘合体’都维续不了。”

“维续不了,在外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门派还不留我,我同个被逐出师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有何区别?”

禾青青:????

岑钟变出自己的剑,握住、一把拔出,轻飘飘又正色道:“不若就此自我了断,也好将此身留在收容我、教养我的师门,‘落地归根’。”

禾青青:“…………”

禾青青震惊了。

这人去大门派,真的是去修炼身法的,不是去修炼嘴皮子的?

眼看着岑钟没有分毫虚晃地拔出剑,禾青青赶紧施法,弹在那拔剑的手上,又一个箭步过去,抬手就要夺剑。

岑钟收剑,一个避让,避开了禾青青的手,却没避开她的人。

非但没避开,还见机伸手搂住了禾青青,与她腰身紧贴,再就着这亲密的姿势,故作伤感地叹息道:“师妹五年前说要等我回来,五年后却要我早早离开,着实令人伤心。”

禾青青挣脱不开:“你!”

赫然闹了一个大红脸。

那气愤的神情分明在说:不知道授受不亲?

岑钟故作不知,反问:“对了,当年那被你扯去做定情物的玉佩……”

当是时,一众师弟师妹欢欢喜喜说说笑笑地走进了堂内,走……

众人整齐地退了出去。

还把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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