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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2 / 2)

岑羽: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对了,当初刚上天,他睡得好好的,天君派了人想接走小球,闯入后见到他与沧沉一起,不也是这样‘无知地进、默然地出’的吗?

岑羽边看着下方,边同躺在他腿上的沧沉随口提了句。

同时醒悟道:“我还当他们退了是因为撞见你渡劫回来,怕你才退的,原来是因为……”

哭笑不得,“是因为那个时候便觉得你同我有什么。”

沧沉也忆起,勾唇莞尔:那时没什么?是没什么,也只是往他怀里滚、抱着他睡,手往他衣服伸的时候,格外顺畅罢了。

岑钟最终还是留了下来,禾青青倒是想赶人,奈何岑钟正儿八经拜的师入的门,如今的辈分还是大师兄,赶谁也不能赶他。

何况岑钟以‘合体之镜’现身,不但吓跑了那刚搬来便找茬的小门派,还令安禾门颓败式微的情势很快扭转。

别说镇上,附近的乡镇都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想一览‘合体之境’的,想借机自己、送孩子拜师门的。

安禾门渐渐恢复了从前的地位与热闹。

一直独挑大梁的禾青青也终于能歇口气了。

只是如今想入门的众多,安禾门既是修仙门派,再小也断没有不收弟子、敝帚自珍的道理。

只是谁收……

自然是‘合体之境’的岑钟收。

但岑钟以什么身份收?

难道以大师兄的身份?

门中师兄弟师姐们便同禾青青坐在一起商量,觉得岑师兄既然有实力、也有能力、想法挑门派的大梁,不若就让他做门主。

反正小门派,没那么多规矩,有能者担之便可。

禾青青只想了片刻,便点头称对。

然而这次轮到岑钟拒绝了。

禾青青直爽地问他为何。

岑钟反问:“你不知为何?”

禾青青做个不开窍的石头。

岑钟肃穆道:“师父师娘收留我,教养我,拿我当亲子,更从不轻视我,整个安禾门都于我有恩,我如今学成归来,能回报自当竭尽所能。”

“但一门门主于我来说是莫大的责任,我自认担不起。”

禾青青脱口而出:“那你上回还说什么‘带着门派,等我来娶’?”

岑钟眼中含笑:“我自己自然是担不起,担不起,便觉得还是别担了。但若是我妻子的娘家事,那便是我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再担不起,也得撑住。”

禾青青缓缓张嘴:这人怎么……

他那嘴也修炼开光了?

怎么什么都能往他们两个之间扯?

但岑钟这样说,反而比什么花前月下的‘等我来娶’有用。

因为如今的禾青青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只管那些落在实处的事。

她心道:我不嫁,他保不准哪日便跑了,他跑了,门派怎么办?难不成以大师兄的身份收了弟子,全撂给门内?

她若是嫁了——

禾青青数来数去,只有好处:

一,门派有了‘合体之镜’的门主坐镇。

二,有了他这个门主,万事好办。

三,爹娘在天有灵,也能真正安心了。

既如此……

禾青青豁然起身:我嫁!

但她有要求。

禾青青:“安禾门不是我的嫁妆。”是她的家,是众师兄弟、师姐妹的家。

禾青青:“我哪日与你成婚,你便要哪日做了那门主。”

做了门主,便要一心为我安禾门,护我安禾人。

岑钟以性命起誓:“说到做到,绝无二心。”

禾青青如今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既然说好了,便毫无羞色地开始翻历册,从当日开始,翻翻翻,翻到后几页,一眼看到个“宜嫁娶”,直接道:“那便这日吧。”

岑钟看着那日子,挑挑眉:“你确定?”

禾青青果敢地点头:“确定。”

岑钟缓缓吐了口气:“那是三日后。”

禾青青毫不在意,将历册丢回芥子里:“三日后便三日后。”

岑钟肃穆道:“诸多事宜皆需时日筹办。”好歹也得把红绸子挂起来,量了尺寸做身喜服。

禾青青却道:“筹办什么?门中紧巴巴了这些年,好不容易宽裕一些,乱花什么银子?”

她斩钉截铁:“一切从简。”

从简的结果是,三日后,禾青青和岑钟在门内众师兄弟、师姐妹的见证下,拜把子似的,拜了天地。

拜完后,大家热火朝天地围过来,一口一个门主门主,岑钟才有点反应过来——

怎么像是他被人套住了?

一抬眼,见禾青青站在人堆外笑,笑得眸光中神采流转。

岑钟恍然:他年少时,便没有她通达、豁然。如今他虽到‘合体之境’,但论心性,何时能比得过她。

——她确然没了当年做门派大小姐时的温柔、平和,但禾青青依旧是禾青青。

当年她候在院外,对他说“我等你回来”,怎么可能是年少烂漫的冲动而为?

她对他,必然也是有心的。

那份“心意”,沉淀多少年,都是存在的。

她那么聪明、慧智,只要想找,总能找回来。

果然,把子,哦不,天地拜完后,禾青青对岑钟道:“你走后头半年,我才想起来,我是何时对你有意的。”

是那年山上踏春,两人避雨,雨过天晴后,他在前面领着路,避开坑坑洼洼的泥潭,引着她一起离开。

她往前看去,但见雨后透亮的日光下,少年俊朗又认真的背影。

他安静地领着路,自己淌在泥泞中,却寻了砖石,垫在她将要走过的地方。

她看得出神,自己都未察觉。

但禾青青又说:“人总是会变的,你变没变,我不清楚,我变了,确是真的。你如今回来,我并不能保证,你娶的,还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

岑钟痴痴地看着禾青青,许久哽咽道:“若你已然不是,你如今还想变回那个大小姐吗?”

禾青青出了会儿神,想了想,垂眸道:“想的。”

哪个女子不想做大小姐呢?

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护着,可以纯真,可以烂漫,可以不必将重任担在肩上,可以于暖春花开时,携伴去到山上,赏春日、踏春情。

可以只是为几株梨花,扭头向窗边……

岑钟揽了禾青青的肩膀,深情道:“从前师父师娘疼惜爱护你,日后这些,便都由我来吧。”

誓言满满:“必不叫青青你,再吃半分苦头。”

“也请放心地做回你的大小姐吧。”

岑钟:“我护你。”

半空的软塌上,岑羽触动颇深。

春日的暖风似是随着岑钟与禾青青的这番话,一起吹进了他心中。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好的爱情。

始与年少,忠于承诺,不负岁月,齐心携手。

一切都是真切真诚的,毫无虚情,没有假意。

岑羽真的第一次亲眼见到。

毕竟上一世,他旁观的多是虚于表面的搭伙夫妻,大家过过日子,吵吵闹闹,感情是有的,但时常无所谓真诚。

这一世,他听闻白虎神与朔悦前生的经历,总不太能理解,觉得过于耽溺情爱本身。

至于他自己……

他信感情吗?

最早的时候,真的不信。

至少他没有。

若是他有,他怎么会成了孤儿?

爱情呢?

约莫也是不信的,也无所谓有没有。

毕竟旁人都是搭伙过日子,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会有?

他很特别吗?

他运气那么好吗?

期待?

更没有。

他期待那些做什么。

不若好好开他的店,养好那些陪伴他还帮他赚钱的猫祖宗。

买房买车,生着过活。

他对什么都没有期待,他一个人、静默旁观,心中如一座孤岛。

遇到沧沉,欢欢喜喜地在一起,也从未想过什么情什么爱,更没想过再问沧沉要什么爱情上诺言。

只是觉得,难得有个伴侣,开心的在一起便好了,刚好他能孵龙蛋,沧沉也喜欢同他一处。

而如今,暖流心中过,令他遍体温热。

他深受触动,沧沉又刚好在身边,他禁不住地想:

沧沉也一直护着他。

但他不是禾青青,原本不是天真烂漫的人,反而分外的冷情。

可倒头来,他如今过得比这轮回中的禾青青还要自在舒服。

凭什么呢?

凭他自发的改变?

不是的。

是因为沧沉。

是沧沉一直守着他,令他有所倚仗、无忧无虑,令他可以想如何便如何。

令他可以惬意地放松身心、自在欢喜。

全是因为沧沉啊。

也是看了岑钟和禾青青他们,岑羽才忽然想到,岑钟的归来和守护是为了禾青青,那沧沉呢?

岑羽低下头。

他看着沧沉,没有言语,只是用手抚了抚沧沉那披散在他腿上的长发,而后低头,在沧沉额头上亲了亲。

他好像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了。

因为他自己,已经有了。

修饰简单的喜榻旁,红烛摇曳。

大门紧闭的院外半空,朔悦不在了,若白也跟着走了,岑羽弯腰埋头,用鼻尖蹭了蹭沧沉挺直的鼻梁。

这龙的身份,刚刚确认了。

是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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